01:09 「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」是什麼？
02:26 中國網民的反應
03:29 反對條例的表面理由
06:11 引爆反彈的可能原因
07:59 支持條例的理由
08:53 我們的觀點
10:45 提問
11:20 掰比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去年香港人反修例，今年竟然換成中國人反修例？
是哪個神秘的話題，在中國的「微博」有幾十億的點閱，卻排不上他們的「熱搜榜」？
今天的左邊鄰居觀察日記，就讓我們來聊聊「中國的」「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」吧！
-
Hiho大家好，我是志祺！
上個月底，中國官方的「司法部」，公佈了一則PO文，叫做「中華人民共和國 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 （徵求意見稿）」。這則消息公布後，好像引來不少討論，我們也收到好幾則網友來訊，希望我們能談談這個話題。
因為這個消息出來時，台灣的資訊還比較少，我們到了百度啊、微博啦，搜尋看看這到底是什麼，一看發現，有很多非常熱烈、應該說激烈的討論。有人說支持這個條例的就是「漢奸」跟「賣國賊」，說擔心中國會「黑化」，甚至直接高喊「中國女孩是屬於中國男孩的」。
這些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？我們先來看看這個條例在規定什麼。
-
【「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」是什麼？】
這個條例主要是在處理「在中國境內的外國人」，他們的「永久居留權」相關規定。不過，什麼是永久居留權呢？大家耳熟能詳的「美國綠卡」，其實就是一張，代表擁有美國「永久居留權」的證件。只要有這個居留權，就可以自由出入美國及工作。在一段時間期滿後，也可以申請成為美國公民、取得美國國籍。通常擁有國籍就是擁有公民權，公民權就會比永久居留權，可以享受更多的權利，譬如說可以選舉和被選舉。但另一方面，也必須享有更多的義務，例如必須繳更多的稅。
而中國的這個條例，就是規定，哪些外國人可以申請在中國的永久居留權、需要滿足什麼條件、以及擁有什麼權利義務等等。這次是在過去相關規定的基礎上，更全面地制定了這個總共有六個章節、53條條文的「條例」。根據中國官方的說法，制定這個條例的原因，是希望能夠進一步規範、以及改進，外國人永久居留的「審批管理工作」，並且希望能夠吸引更多人才、專業人士和境外的資本來參與中國的建設。
但為什麼這樣的條例草案出來後，引發了這麼熱烈、甚至可以說是很負面的評價呢？我們先來看看中國國內的輿情講了什麼。
【中國網民的反應】
在我們製作這集的當下，在中國的「微博」這個平台，光是這個 「#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#」 的hashtag，就顯示有超過50億的閱讀量、超過370萬的討論。同一時間，我們也查了另一個應該是很熱門的hashtag 「#孫楊遭禁賽8年#」，差不多是20億的閱讀、80萬的討論。這大概可以當一個簡單的比較哦，讓大家知道，50億的閱讀量，真的是很多。這些討論裡面，有一些是真的很認真，逐條逐條給意見的，也有一些是很直白的批評、甚至有點到謾罵。
不過蠻有趣的是，從條例草案公布以來，已經超過一個多禮拜，即使風向看起來很偏向「反對修法」這一邊，但好像也沒有看到什麼大規模的刪文、或是封鎖討論，看起來好像真的是，圖文很符，蠻認真地在「徵求大家意見」的。
所以說，這些反對的人，到底都在反些什麼呢？我們先看看一些，看起來比較「就事論事」的理由。
-
【反對條例的表面理由】
第一個很主流的反對意見是，申請的條件太過寬鬆、而且模糊不清。我們看了一下這個條例第二章，規定了一些申請條件，其中第十一條以及第十二條，主要的意思是讓那些，「為中國社會的各個領域」「作出突出貢獻」以及取得「國際公認傑出成就」的外國人，可以直接申請永久居留資格。但究竟什麼是「突出貢獻」，什麼又是「國際公認傑出成就」，則沒有具體說明或舉例。
最引起爭議的，是在第十九條的地方，訂定了一個幾乎是空白授權的條款，第十九條規定：「外國人，因其他正當理由，需要在中國境內永久居留的，可以申請永久居留資格。」，這個「正當理由」比起前面的「突出貢獻」或「傑出成就」又更加的空泛、也更不明確，甚至等於是架空了前面那些，看起來還稍微有些依據的條件。這些模糊不清的規定，都造成了一些公平性的疑慮，許多人就覺得，這會造成那些「有關係」的人可以走後門舞弊，這反而會喪失了原本條例想要拉攏優秀人才的美意。
第二個不少人提到的反對意見，是「權利與義務不對等」。
這個條例第四章規定的是「服務和待遇」，裡面規定的是，這些申請到永久居留的外國人，可以享有哪些權利、以及政府又會提供哪些額外的支援服務。許多人認為，條例裡面賦予了這些外國人許多權利，就跟一般的中國公民沒有兩樣。但是條例卻沒有規範，這些外國人應該履行的義務。這代表，與中國公民不同的是，取得居留權的外國人，可以不受計劃生育的限制，要買房也不受戶籍的限制。這都好像變成，「永久居留權」比「公民權」還要優渥的感覺。
第三個許多人提到的反對意見是，條文太簡陋、漏洞太多。
例如，條例第十七條規定，具有永久居留權的外國人，達成一定條件後，他的配偶，也可以申請取得永久居留資格。但是如果他們離婚，這個永久居留資格卻不會因此喪失。有人就覺得這是一個條文漏洞。又或者是，有人提到目前的條例規定，並沒有限制那些已經移民到其他國家、取得其他國家國籍的中國人，回過頭來，以外國人的身分，申請永久居留權。
這會造成一些有權有勢有錢的人，透過這個條例，形成變相的「雙重國籍」，既可以擁有其他國家的國籍，又能夠以「外國人」的身分，取得在中國的「永久居留權」，以及相應的各種權利，甚至可能還可以搭配條文裡面開放外匯的條款，進行洗錢活動。
這些種種問題，其實都還蠻有道理的，但是我們的觀察是，真正引爆中國網民們普遍不滿的，可能還有其他的原因。
-
【引爆反彈的可能原因】
我們觀察到，很多持反對意見的社群PO文，除了轉貼那些看起來比較有理有據的理由，還會加上一些標語性質的、短短的文字，例如「堅決反對超國民待遇」、或是「計劃生育換來的空間不能被鳩佔鵲巢」。還有像是「這是中國人的中國」、「反對劣幣驅逐良幣」等等。感覺這些聳動的標語，好像才是這個議題可以這麼快、這麼廣，擴散開來的原因。
這些訴求，其實有些是可以理解的，我們看到很多中國網友分享心情，說中國實施了計劃生育的制度這麼久，大家相忍為國、有非常多的犧牲，為的是避免整個國家人口過多、資源不足的問題。結果執行到現在，出生率開始下降，即將變成高齡化社會，政府卻說，那就引進國外的人才吧！
但說是這樣說，這些外國人進來後，卻會搶佔各種名額，可能變成大家在工作上跟課業上，最直接的競爭對手，這都讓許多過去乖乖配合政府政策犧牲的人，覺得非常不公平。
另外，長期以來中國社會對待外國人，都有種原則叫做「外事無小事」，意思是，只要是跟外國人相關的事情，都是大事。外國人在中國如果遇到什麼困難，都會被非常禮遇的對待，俗稱「超國民待遇」。這個原則長期執行下來，就造成了一些中國人的被剝奪感，非常強烈。
這些被剝奪感，累積久了，似乎也萌生了一些排外的聲音，比較激烈的，甚至還加上了有點種族歧視跟大男人主義的言論，比方說「不希望中國成為黑人的中國」、或是「中國女人只能是中國男人的」，這種，看起來有些令人感到...嗯??嗯???的言論。
不過，在幾乎是一面倒的反對聲音之中，我們還是看到有些人，試圖為這個條例找一些支持的理由。
-
【支持條例的理由】
支持制定這個條例的聲音，大多是認為，雖然條例本身看起來有一些問題，但大方向上，「吸引外國高階人才」這個目標是正確的。所以只要守住這個目標，把有漏洞的條文修好，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。也有一種說法是，中國因為計劃生育制度的關係，本來就已經有男女比例失衡的問題，而在比較農村的地區，這樣的情況更嚴重，所以其實這個制度，背後想要做的，是讓更多外國的女性可以透過婚姻，取得中國的永久居留權，進而緩解性別比例失衡的問題。
另外，支持條例的人也有提到，其實中國本來就針對永久居留權，有著總量管制的「配額制度」，也可以進行「審查」，大家不能只看到風險，卻不看這個制度的好處。應該要改變「過時的」、「狹隘的」排外主義與種族歧視，才能夠真正擴展中國的國際影響力，成為技術創新大國。
【我們的觀點】
在製作這集的過程中，其實有些蠻有趣的心得可以跟大家分享，我們在微博上確實看到了不少種族歧視以及性別歧視的言論，但另一方面，也有為數不少的聲音，是明確指出這些歧視言論的不對，並且加以制止。這讓我想到，在2月中的時候，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當時左邊鄰居傳來的一則新聞，當時中國共產黨的青年團，共青團，發佈了兩個虛擬偶像，男生叫做「紅旗漫」，女生叫做「江山嬌」，結果消息發布以後，也是引來輿論的一片批評，四小時後就刪帳號了。
但是在那之後卻引來了一系列，非常 非常令人震撼的網友集體創作，許多中國的網友透過自身經驗，詢問這個虛擬的江山嬌，像是說「江山嬌，你生孩子嗎？女人不生孩子就不完整」、或是「江山嬌，你打扮成這樣是要勾引人嗎？」
當時整串討論串非常長，很多酸度爆表的留言，但看著看著也很令人難過，因為那些看似嬉笑嘲諷的留言，其實都是，對那些長期壓在女性身上的各種不平等的壓迫，一則則最真實的反抗。而在這次條例的討論上，我們也看到了那些，針對性別歧視言論的反擊跟批評，這是蠻令人感動的。
除此之外，另一個有趣的觀察點是，我們這次看到非常多中國的網友，都使用非常強烈的民族主義用詞，在反彈政府的這個政策，例如談到「不能貿然改變中華民族數千年來的文化」、或是「希望有關單位懸崖勒馬，不要傷害了民族情感」等等，這些用語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，但通常是在「對外」的時候會使用，這次卻是對準了政府發布的條例草案，實在是一件，有點超現實、有點奇妙的事情。
好啦，那不管怎麼樣，目前這個條例，還是處在「收集意見」的階段而已，最後到底會怎麼修，就讓我們一起拭目以待吧！
-
今天的提問，我們想問的是，你覺得中國政府會「傾聽民意」，撤回條例草案嗎？
A：應該會撤回吧，因為實在太多人反彈了，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累積民眾怒氣。
B：肯定不會撤回，黨的政策方向定了，就不可能撤回！
C：雖然不撤回，但是中共可能會稍微做點微調，證明自己有民主
D：其他，留言告訴我們吧！
最後，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，歡迎分享出去，讓更多人知道中國的「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」是什麼；
此外，也可以點擊這個地方，看看關於台灣制定難民法的討論，以及更多的左邊鄰居系列影片。
那麼，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，我們明晚再見囉～掰比！
-
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→ 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（征求意见稿）：http://bit.ly/2IwESOH
→ 《条例》将广泛听取认真吸收公众意见：http://bit.ly/334RxBT
→ 永居條例：「超國民待遇」憂慮下的中國綠卡之爭：https://bbc.in/334lcuM
→ 一文读懂《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》之争 ！：http://bit.ly/39DITgd
→ 一个没上热搜的“外国人永久居住管理条例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：http://bit.ly/2TCFV5N
→ 【外国人永居条例】观察站：网络抗议 民粹浪潮下的不满：http://bit.ly/2vKQlaJ
→ “中国绿卡”风向标已竖起——《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（征求意见稿）》速览：http://bit.ly/2TEl8iA
→ 外国人拿中国“绿卡”更容易了吗？五问外国人永居条例：http://bit.ly/2vcZXKY
→ 周蓬安：对开放外国人永久居留资格的八点建议：http://bit.ly/3aFBI7a
→ 李光满：我对开放外国人永久居留的十点意见：http://bit.ly/2wJF0aO
→ 舆论场：外国人永居条例是为“国际化”还是“鸠占鹊巢”：http://bit.ly/3aJdXem
→ 外国人在华永久居留权立法需从严从缓：http://bit.ly/2Q0zAPm
→ 大多数人都不明白《外国人永久居留条例》的深意：http://bit.ly/38DApEr
→ 情绪化反对外国人永久居留权，无益于认识真问题：http://bit.ly/2TQFu76
→ 对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（征求意见稿）》若干意见：http://bit.ly/2TDUPc8
【 延伸閱讀 】
→ 永久居留證（WIKI）：http://bit.ly/2TWJq6l
→ 微博搜尋#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#：http://bit.ly/2IAF5k0
→ 法律白話文》綠卡等於雙重國籍？為何我國不許公職人員擁有雙重國籍？：http://bit.ly/2vd0vAw
→ 「綠卡」真的這麼「神」嗎？──美國永久居留證的權利義務、與取得方式：http://bit.ly/3cOyxvE
→ 「江山嬌，你還是處女嗎」中國共青團推虛擬偶像，為什麼被網友謾罵？：http://bit.ly/39FkNSa
→ 【立此存照】被嫌弃的江山娇的一生：中国女性的泣血之问：http://bit.ly/2xlgHj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