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六四天安門事件」不只是學運？幫學生擋下坦克的人，是誰？《左邊鄰居觀察日記》EP025| 志祺七七

各節重點：
00:00 開頭
00:37 徠卡廣告影射六四？
01:24 坦克人照片的背後故事
02:39 中國為什麼會爆發六四事件
04:24 天安門事件事發經過
06:22 六四事件的影響
07:43 六四事件在今天的中國
08:41 我們的觀點
10:54 被遺忘的抗爭者
13:33 提問

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

明天，就是六四天安門事件滿31周年的日子，今年因為疫情的關係，就連香港和澳門，都被迫取消已經連續舉辦30年的「六四燭光紀念晚會」。去年的今天，我們也做過一支介紹六四天安門事件的影片，今天，我們會先讓大家「重溫」那支影片，接著再把去年來不及寫進腳本的內容，補在這支影片的後面。

現在，就讓我們來看看「1989年的天安門事件」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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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一陣子，網路上出現了一支疑似是「徠卡相機」的廣告短片《The Hunter》，它以1989年的中國北京作為背景，描述一個白人記者，在北京飯店中，冒險拍下那張經典的「坦克人」照片。這個故事情節，和2年前的韓國電影《我只是個計程車司機》非常類似。兩片的核心主題，都是追求「民主」和「新聞自由」，就像主角說的：「我們狩獵、我們追逐、我們對抗，我們記錄偉大的歷史」。

而明天，正好就是「天安門事件」滿30週年的日子，雖然以前沒有網路媒體，但在那個年代的中國，卻有著比今天更為開放的新聞自由和民主運動。那這3、40年間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今天的志祺七七，我們將從這張「被譽為是20世紀最偉大的照片」開始，帶大家一起來回顧，你在百度上面看不到的「六四天安門事件」吧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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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坦克人照片的背後故事】

開始之前我要先跟大家分享一個冷知識，雖然那個廣告很精彩，但當年的照片，其實是用日本的Nikon相機拍的啦～

根據前美聯社記者韋德納（Jeff Widener）表示，那個時候自己差點被石頭打死，是這支Nikon相機的鏡頭恰好擋住，幸運逃過一劫。他回憶64鎮壓的隔天，自己因為身體不舒服，留在北京飯店的6樓休息，卻意外成為歷史的記錄者。雖然很多人都稱讚，韋德納是「改變世界的英雄」，但他認為，真正的英雄，其實是那位身穿白衣的坦克人「王維林」。

當時，至少有18輛坦克車正往長安街前進，結果突然闖出一位手持購物袋的男子，直接站在路中間。就算坦克試圖繞過，但他還是不斷移動自己的位置，甚至跳上第一輛坦克車的機艙跟砲手喊話，非常堅持要擋住他們前進的方向。經過一陣對峙，有個騎單車的男子上前跟他答話，接著兩位藍衣人現身，把他推到街道邊的人群裡。障礙物消除的坦克車隊，於是繼續往前開，而這位坦克人的蹤跡，就此成為一個世紀之謎。

雖然英國的《星期日快報》，率先以「Wang Weilin」這個名字稱呼他，但實際上，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，也沒有人知道他最後去了哪裡，是不是還活著。至於他到底為什麼要肉身擋坦克，這就要從當年的中國現況開始說起了！

【中國為什麼會爆發六四事件？】

現在的我們可能很難想像，1980年代的中國，無論是在思想、學術、新聞出版的領域，都處在一個空前自由的階段。

經過數十年的內戰和失敗的計劃經濟，1978年剛結束文化大革命的中國，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，人均GDP只有156美元，84%的民眾屬於貧困人口。為了脫離這樣的困境，中共當局決定推行全面的現代化改革。整個國家，由高層的國務院直接帶頭，積極展開各種對話和嘗試，無論是政治、經濟與社會氛圍，都顯得生氣蓬勃。直到今天，許多中國知識分子仍然把1978-1987的這段期間，視為是中共史上最自由的「黃金十年」。

那說到的「改革開放」派，一般人可能多半會聯想到「鄧小平」，但在當時民眾的心中，國務院總理趙紫陽、共產黨總書記胡耀邦，才是真正的改革派代表人物。

1986年底，接觸越來越多西方思想、越來越自由的中國，從安徽合肥開始爆發「民主學運」，迅速席捲全國各頂尖大學，反貪腐、要人權的聲音越來越激烈，在各地引起不少警民衝突。這個風波震驚了以鄧小平為主的保守派高層，他們認為，都是因為胡耀邦太縱容學生，才會讓國家陷入動亂，於是逼迫他下台。820天之後，胡耀邦過世。

1989年4月，各地大學生，開始自發性悼念胡耀邦，原本他們只是想緬懷他的功績，但很快就擴大成，各種要求為他平反、甚至解除報禁、開放言論自由的遊行。他們一邊唱著愛國歌曲，一邊在北京的權力核心地帶演講，希望能和政府高層對話。在學生心中，提出這些訴求，都是希望國家可以越來越好、讓人民越來越幸福。但他們不知道，一場同樣以「國家發展」為名的大屠殺，正在悄悄逼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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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安門事件事發經過】

隨著參與遊行靜坐的人越來越多，警民之間的衝突也越來越頻繁。4月26日，中共黨媒《人民日報》刊出一篇社論，鄧小平把學生運動定調為「有心人士策畫的動亂，是為了顛覆國家、推翻共產黨的政治鬥爭」。這個426社論馬上激起各地學生強烈反彈，他們憤怒的發起罷課活動和更大規模的遊行。雖然他們普遍受到全國民眾的同情，但政府高層，仍然拒絕和他們對話。

不過，接在胡耀邦之後擔任中共總書記的趙紫陽，卻發出了不同的聲音。

在五四運動屆滿70年之際，他公開支持學生的訴求，並承諾會以民主和法治的精神，找到雙方的共識，解決問題。這樣的表態，雖然很大程度的安撫了抗議群眾的情緒，但熟悉中共鬥爭手段的學運領袖們，依舊感到非常焦慮。他們一方面害怕這是官方的詭計，一方面又擔心抗議聲勢一旦減弱，好不容易拿到的談判籌碼就會跟著消失，於是他們決定要繼續拉高抗議強度，展開絕食。

此外，趙紫陽的表態，也加劇中共高層內部的分裂。再加上溫情喊話過後，抗議群眾的聲勢反而越來越強，甚至連部分警察、解放軍人和基層官員，也開始支持這些訴求。眼看著示威活動不斷擴大，政府威信掃地，以鄧小平和李鵬為主的保守派，決定要用「戒嚴」的方式，全面維穩。

6月3日晚間，中央電視台警告民眾不要去天安門廣場，因為解放軍的戒嚴部隊將會前往鎮壓。但過去2周以來，市民和學生們已成功多次阻止軍隊推進城市，所以對於這樣的警告，他們並不以為意。大約晚上10點左右，天安門廣場西方10公里處的五棵松，出現第一聲槍響，軍隊開始以強勢武力往廣場推進，雙方在木樨地爆發激烈衝突。午夜過後，裝甲運兵車順利開進天安門廣場，無法抵抗軍事鎮壓的示威者，被迫陸續撤離

在中共不斷加強控制之下，這個官方號稱是「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風波」，終於宣告平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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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六四事件的影響】

在死亡人數的部分，雖然中共官方統計結果是幾百人，但根據目擊者的推測和後續更多的考證顯示，實際的數字可能超過1萬人。

對此，中共一再強調，就算暴民很失控，但他們始終沒有用坦克輾壓人民，軍隊也沒有在天安門廣場上開槍。他們認為，在西方思想滲透、國家差點被顛覆的情況之下，解放軍仍然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。但這樣的說法，並沒有讓所有人買單。除了社會主義國家之外，民主陣營幾乎都嚴厲的公開譴責中共的暴行，尤其坦克人王維林的那張經典照片，更是催化輿論的關鍵。

看到這張照片的港澳民眾，開始對一國兩制回歸中國這件事，產生動搖和恐懼，澳門甚至有將近一半的人口都參與遊行。即使是在中國內部，也有部分媒體透過各種方式，偷偷弔念這個慘案。後來西方主流媒體，多半盛讚王維林是20世紀最偉大的無名英雄之一。雖然本人可能不知道，但他螳臂擋車的勇氣，甚至影響了當時社會主義盛行的東歐地區，間接帶動1990年代初期的東歐劇變，加速全球民主化的進程。

在六四事件期間，臺灣有5萬人群聚在中正紀念堂，聲援那些手無寸鐵的民眾；隔年，臺灣在同一個地方爆發「野百合學運」。類似的場景、類似的訴求，但主政者不同的態度，造就截然不同的結果，也讓兩岸之間的政治路線，越走越遠。

不過諷刺的是，雖然當年中國的這場抗爭，對世界民主帶來極大貢獻。但30年過去，中國本土的人權與民主發展，卻沒有什麼進展，這幾年甚至明顯開倒車。改革派被鎮壓的結果，不只關閉了可能開啟的民主大門，也對整個國家帶來嚴重的創傷與寒蟬效應。當年熱衷於討論時政的知識份子，紛紛噤聲或潛逃出國；原本致力於「說真話」的新聞工作者，也痛心到無法再擔任新聞工作；就連拒絕執行開槍命令的軍官，也一個一個遭到清算，剝奪黨籍和權力，甚至被判刑。

直到今天，六四仍然是一個難以被好好討論的敏感議題，大部分的網站都禁止出現這兩個字，大家只能用「5月35日」或「8平方」之類的方式代稱。如果在百度上搜尋「六四」，也只能看到「1989年政治風波」的一種官方說法。目前為止，官方仍然把它定調為「想顛覆國家的少數極端分子所煽動的叛亂活動」，可說是完全否定抗爭訴求的正當性。

【我們的觀點】

回顧過去，以鄧小平為首的中共第二代領導集團，和他們推動的一連串改革措施，毫無疑問都為後世的中國人，帶來更美好的生活。從1978年到2018年的這40年間，中國的經濟，以平均每年9.5%的速度瘋狂成長。相較於毛澤東，鄧小平確實是開明很多，但回到那個時間點，這可能也是當時唯一能讓國家起死回生的解藥。因此我們推測，從結果看來，他的「開放」只是一個治國手段，並不是發展目標。

所以，當人民開始進一步希望政府可以「還權於民」的時候，他又再度變回那個保守派，選擇使用武力強壓人民的聲音。或許，對當時的他而言，這的確是唯一的選擇沒錯，就像當年蔣介石在臺灣發動戒嚴，雖然帶來嚴重的人權爭議，但也有不少人認為，這至少維持了國家的穩定發展。

不過，以我們今天的立場看來，還是忍不住會去猜想，對後世的民眾來說，當年政府決定維持極權體制，這真的是最好的結果嗎？

30年後，中國富裕了。現在常常有網友會翻牆來跟我們說，「民主」這兩個字，在中國簡直就像髒話。要是當年他們轉變成民主國家，那現在大家恐怕不會這麼有錢。看著歐美和臺灣的民主亂象，他們也常常以「独裁的坦克停下来，民主的坦克碾过去」，來回應民主世界對於六四事件的評論。

那對這樣的說法，其實一時半刻，我們也給不出什麼厲害的觀點。但這次回顧六四的過程中，我們意外得知，從2000年開始，有一群當年痛失骨肉的媽媽們，正在發起「天安門母親運動」。除了要求政府公開真相以外，也希望可以平反這些人的聲譽，不要把他們視為叛國份子，並且停止對相關人士的迫害。但礙於種種原因，他們到現在還是困難重重。

民主制度到底適不適合中國？這個討論已久的問題，或許我們今天也給不出一個完美的解答。但從天安門母親運動的故事中，我們意識到，即使中國目前不是施行民主制度，但他也跟我們一樣，非常迫切需要藉由轉型正義，來撫平那些過去的錯誤決策所創造、遺留下來的傷痕。

我們認為，一味的淡化記憶、甚至禁止討論，恐怕難以帶來真正的社會和諧。唯有政府願意面對錯誤、並且停止所有類似的迫害，這一個悲劇，才能算是正式走入歷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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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被遺忘的抗爭者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