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:00 開頭
02:04 李明哲為什麼被抓？
03:29 救援行動的前置作業
04:21 施明德制定的救援策略
05:40 李凈瑜的救援行動
06:24 救援行動不只有一條路？
07:11 李凈瑜的決定：高調救援 or 低調配合？
08:02 中國對李明哲態度的轉變
09:19 還有其他被關在中國的台灣政治犯？
10:45 我們的觀點
12:15 問題
12:32 結尾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，幾年前有位台灣人「李明哲」，去中國後，突然被當成「政治犯」抓起來。不過就在今年的 4月15號，已經被關 5 年的李明哲，終於被中國釋放，平安回到台灣，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？為什麼李明哲有辦法平安歸來呢？今天，就讓我們一起來聊聊「李明哲事件」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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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ho～大家好，我是志祺！
我想大家或多或少都聽過「李明哲」這個名字，但可能不太清楚他發生了什麼事。
簡單來說，就是他在五年前，也就是 2017 年 3 月 19 日的時候，從台灣飛往澳門要入境中國，但他入境中國後，就突然失蹤了，他妻子怎麼聯絡都找不到人。
當時他的妻子下意識就認為，這起失蹤案，很可能跟中國政府有關，果不期然，十天之後，中國承認了李明哲因為涉嫌「中國國安問題」正在接受中國的司法調查，最後，中國還罕見地以公開審判的方式，判他「顛覆國家政權罪」。
當時，大家都不知道李明哲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台灣，甚至連他有沒有可能被釋放都沒有底，但他妻子仍舊努力不懈地透過各種方式交涉與營救，最後，終於在今年，李明哲被平安釋放，並順利回國了。聽到這個結果之後，我想應該有不少人都很想知道，在這五年，李明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以及他的妻子李凈瑜是怎麼把他救出來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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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李明哲為什麼被抓？】
李明哲在被中國逮捕之前，一直都有在關注中國的「人權議題」，甚至為此付出行動，在過去，他就常常定期買食物、日用品與書籍送到中國，給當地的政治受難者與他們的家屬。也常常會自己飛過去，探訪那些正在被關的朋友，平常還會用中國通訊軟體開群組，向中國人分享臺灣的白色恐怖經歷。希望能讓中國的政治運動者，借鏡台灣的經驗，找到可能的運動方向，促使中國能夠往民主的道路前進。
而李明哲當時也沒有特別覺得這些行動很危險，因為送日用品、依照規範探訪監獄中的友人、或是使用中國通訊軟體聊「台灣的白色恐怖」，都不是被中國政府明文禁止的事情。
甚至中國官方自己也會宣傳「台灣白色恐怖的案件」，因為他們認為這是能佐證「中華民國執政腐敗」的案例。只不過，李明哲在 2017 年從澳門入境中國時，卻突然被一堆人圍住，套上頭套，並把他載到囚禁他的地方，中國的公安拿出了各種通訊記錄，甚至是他的臉書發文，不斷追問他的接觸政治犯，以及開群組的意圖。
他這時才知道，那些他認為很普通的行為，在中國卻已經構成「被逮捕的理由」。而他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，就被逮捕，真的也讓他從心底感受到恐懼，他說當時的他，唯一的希望就是能「回到台灣」，因此他在徬徨之中，承認了「顛覆國家罪」的口供。但這時，李明哲身在台灣的家人，對這些狀況都還一無所知。
【 救援行動的前置作業】
李明哲支援中國政治犯的行動，他的妻子李凈瑜一直都很支持，但她也知道這樣的行動，在中國是有風險的，因此在李明哲失蹤之後，她就非常地著急。那因為李凈瑜，平常是在台灣著名的政治家「施明德」的辦公室工作，因此她也第一時間，就向政治經驗豐富，並曾經在美麗島事件時期，與當時的威權政府對抗過的施明德求救。
當時，施明德對李凈瑜說，如果想救出李明哲有兩種路線，第一種是，與中國私了、妥協，交換條件；第二種則是，堅持原則與尊嚴，公開與中國抗爭。
李凈瑜最後選擇的是第二種，希望李明哲可以像「人」一樣回來，她說她不只希望李明哲回來時身體平安健康，她希望他的靈魂也要是完整的。因此施明德就以他自己過去當過政治犯，曾經被關25年、被刑求、被國際救援的經驗，擬定了「李明哲的救援策略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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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施明德制定的救援策略】
當時，施明德跟李凈瑜說，如果確定要走「保住尊嚴」的路線，那就一定要堅守五個原則。首先，一定要謹記在心的，就是「不要向迫害者低頭」，因為低頭只會滿足他們的氣焰，無助於救援。再來，則是要以「政治救援」取代「法律救援」。因為獨裁政權中，法律常常會成為，合理化「國家迫害行為」的工具，因此不要想說要按照對方的法律程序來，這樣才不會讓受害者愈陷愈深，無法自清。
第三，是要「堅守國家地位」，不為了迎合中國立場而背叛臺灣，才能使國人站在同一邊。
第四，則是在救援行動中，要時時刻刻思考，這個行動會不會危害到受難者的尊嚴與榮譽。當受難者知道自己還保有尊嚴與榮譽時，他才會有足夠的能量跟壓迫者對抗。
最後一點，就是要盡可能公開、高調地進行救援行動。特別是要積極地推動「國際救援行動」，這會讓受難者的能見度大增，讓他更安全。因為壓迫者通常只敢私下凌虐，不敢公然施暴。
那除了這五點之外，施明德也提醒李凈瑜，救援行動在執行時，「一定要思考整體，不能發洩自己的情緒而隨意謾罵，失去章法」，才能獲得更多人的支持。因此接下來，我們就要來看看，李凈瑜是如何在認同這些原則之後，以這些原則為基礎，來實際執行「救援行動」的。
【李凈瑜的救援行動】
在李凈瑜向施明德求救的兩天後，她就聯合了臺灣人權團體、文山社區大學等單位，召開記者會，要求中國公布李明哲的所在位置、以及監視器畫面等等，希望藉此警惕中國政府，進而確保李明哲的人身安全。接著，李凈瑜也透過一切人脈、資源，努力想將李明哲事件告訴世界，尋求國際救援。她也因此可以在 2018 年，受到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及歐洲議會的邀請，去報告李明哲事件。
2019 年時，她還去到了美國的智庫、政府機構與美國國會演講，這些行動也成功喚起了世界對「李明哲」的關注，並對中國造成壓力。然而，李凈瑜在救援行動中，也曾經遇到，可能會讓她「動搖」的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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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救援行動不只有一條路？】
在李明哲失蹤後的第 16 天，也就是4月4號時，李凈瑜召開記者會說，她會在 4 月 10 號前往北京營救李明哲。不過，就在李凈瑜宣布要前往北京的兩天後，就有一位自稱是立委賴士葆助理的李俊敏，打電話給她，說有跟李明哲相關的事情，想跟她談。李凈瑜說，他們兩人見面後，李俊敏就拿出一張圖，是李明哲的親筆信件，上面寫著：「我人很好，健康無虞，配合當局接受調查」，李俊敏還表示說，希望可以低調救援行動，以利李明哲被釋放，而他可以作為中間人提供協助。
但李凈瑜自己則判斷，這封信是李明哲被逼著寫出來的，而李俊敏應該是中國派來的政治掮客，是在示意她說，她要停止救援行動，中國才會釋放李明哲。
在李俊敏聯繫李凈瑜之後，雙方其實也有談過，藉由李俊敏來救援李明哲的方法與條件，但最後，李凈瑜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救援計畫，因為她很明確地知道，自己必須堅守的原則。
因此她 4 月 10 號那天，還是按照計劃來到機場，準備飛往北京，但到了機場，她才知道自己的台胞證已經被中國政府註銷，沒辦法去中國。她因此當場召開記者會，公布李明哲的信件，並公開宣佈「拒絕」掮客的介入。
不過，李俊敏對於李凈瑜「政治掮客」的說法也感到相當不滿，他後來也被證實，真的是立委賴士葆的顧問，專門負責台灣人民受困於中國的救援工作。
因為他長期從事兩岸民間交流事務，中國海協會才請他聯繫李凈瑜，告知李明哲的狀況，所以他認為他這次，反而是被李凈瑜設局污名化，因此他也在 4 月 10 號當天宣布說，他不會再介入李明哲事件。
【中國對李明哲態度的轉變】
根據李明哲的回想，就在李凈瑜公開救援行動之後，中國公安就不再詢問李明哲顛覆國家的細節，而是向他表示台灣有人利用他的案件搧風點火，並開始詢問他與台灣人權NGO的關係。訊問的內容也開始改成，要求他承認「有接受台灣官方資助」，並要他承認有資助中國「哪些人」，想藉此暗示兩岸有「交換間諜」。這時，李明哲就已經猜到，李凈瑜應該已經開始透過人權團體進行救援行動，同時也知道中國希望他承認間諜罪。只是，他認為「間諜罪」會牽連整個台灣政府，而他不能出賣國家，因此他很堅定地不認「間諜罪」。那因為李明哲拒絕承認間諜罪，加上李凈瑜公開高調的救援策略，讓李明哲的案件，開始受到了國際的注目。
或許就是這些壓力，最後讓中國政府被迫以「公開審判」的方式，來審理李明哲案件，並公佈他們審判李明哲的相關罪證，也就是李明哲的臉書貼文、中國通訊軟體的群組發文及一些相關人士的口供。
最後，李明哲以「顛覆國家政權罪」判刑五年、剝奪政治權力兩年，並且真的在服刑五年之後，順利回到台灣。只不過除了李明哲之外，其實還有「其他台灣人」在中國被關押，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回到台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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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還有其他被關在中國的台灣政治犯？】
在李明哲被逮捕，到疫情爆發兩岸幾乎停止交流的2020年為止，其實還有另外四個人，也突然在中國失蹤。後來是因為中國央視播放了「台灣間諜」相關單元，才讓這四名「台灣間諜」在節目中「被認罪」。而這四人分別是台商李孟居，「南台灣兩岸關係協會聯合會主席」蔡金樹，師大退休教授施正屏，以及國際關係學者鄭宇欽，但他們的政治光譜其實橫跨藍綠，甚至有部分人在台灣時，還常常被人認為是「統派」。但他們的事件，無論是在台灣國內或國外，其實都不像李明哲事件一樣，受到那麼大的關注。
直到李明哲返台後，向來低調營救的李孟居親友才首度發聲明指出，李孟居被判刑1年10個月、剝奪政治權利2年，但去年服刑期滿出獄後，卻因附加刑無法離開中國。
他們無法理解為何在中國的法律制度之下，李明哲同樣被判決「剝奪政治權利2年」，但一位可以在刑滿後直接回家，另一位卻仍然被迫滯留在中國接受管制。
在李明哲的記者會上，也有記者詢問，李明哲夫妻對李孟居案件的看法，而他們回應說，他們跟李孟居沒有私交，因此也只能從公開的資訊來推測說，可能是李明哲的公開救援讓中國有所顧忌，但李孟居沒有。因此他們也呼籲，遇到類似的案件時，應該要想辦法公開救援受害者，才能確保他們的安全，同時他們也非常希望李孟居可以早日平安回到台灣。
【我們的觀點】
這次李明哲的事件，大部分的事件細節，以及進行救援行動時，曾經面臨到什麼樣的問題，大多都是在李明哲回台之後，他們才公布讓大家知道。在這之前，我們都只能看新聞媒體報導的「表面狀況」，因此常常會搞不懂事情到底進展到哪一步，甚至會懷疑李凈瑜的做法，是不是真的有助於救援李明哲。但在這次，他們跟大家分享了他們救援的原則、方式跟理由之後，才好像真的有辦法把這個事件從頭到晚的串連起來，但同時我們也發現，要進行兩岸之間的人道救援真的非常的困難。
我自己在看這次的救援過程時，就常常在思考，如果我是李凈瑜，在遇到中國政府表態「低調就會放人」、或遇到民眾對自己的救援冷嘲熱諷的時候，有沒有可能堅守自己的策略？會不會懷疑自己的策略有誤，可能會害到自己最親近的人，進而無法堅持設定好的救援計畫？
又或者是，如果我是李明哲，我有沒有可能意識到，「中國的公安是在引導我做出怎樣的證詞？」、「能不能知道我的發言可能會導致怎樣的結果？」、「有沒有可能跟他一樣，能意識到公安訊問的方向有所轉變，進而猜側到救援行動正在進行，以及知道自己該如何配合？」。
因為雙方的資訊落差很大，如果對於彼此沒有足夠的信任，或對於政治沒有足夠的了解，都很有可能在每一個小細節走偏了路。因此對我們來說，這次的救援行動能成功，真的就像是一個由他們對彼此的信任與了解而創造出來的奇蹟，但我們也期許這個奇蹟，能成為一座燈塔，讓其他面臨一樣狀況的家屬，有可以參考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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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，想問問大家，如果你是李凈瑜，當李明哲失蹤時，你會怎麼做？
A.低調私了，人能回來就好
B.高調反抗，就算可能被冷嘲熱諷，也要保障丈夫的尊嚴與安全
C.從一開始就勸李明哲不要去中國，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
D.其他，請留言告訴我們。
最後，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，歡迎分享出去，讓更多人知道「李明哲事件」，此外，也可以點擊這個地方，看看「獵狐行動」，以及「反送中」那麼，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，我們明晚再見囉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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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→李明哲事件（維基百科）：https://bit.ly/3Q3310I
→【李明哲發言內容】（李明哲返國記者會講稿）：https://bit.ly/3Mkm8Ad
→【李凈瑜發言內容】（李明哲返國記者會講稿）：https://bit.ly/3Mtmrsy
→國際特赦組織 人權專欄「李明哲」：https://bit.ly/3xoyEun
→專訪李凈瑜：國際求援是我唯一的尋夫正途（BBC專訪）：https://bbc.in/3tjSiFu
→李明哲案 台灣人權促進會：https://bit.ly/3GUGmiW
→李明哲案NGO救援大事記 台灣人權促進會：https://bit.ly/3GVzlhM
→被指掮客 李俊敏：我被污名化且已退出（中央社）：https://bit.ly/3Moqwyj
→李凈瑜台胞證註銷 救李明哲受阻失落返家（中央社）：https://bit.ly/38UdQBu
→李明哲妻台胞證遭註銷 李凈瑜秀掮客書信[更新]（中央社）：https://bit.ly/3Moqoij
→李明哲遭中國關押獲釋 至少4台人仍被北京控「間諜」失自由（中央社）：https://bit.ly/3NWm1ft
→李孟居與李明哲無法類比 能否循例返台仍未知：https://bit.ly/3tgkedu
→李明哲返國記者會影片：https://bit.ly/3xoyHGz
→施明德（維基百科）：https://bit.ly/39d7ptl
→兩岸冷對下的大陸民國派台灣行：https://bit.ly/3Q77Be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