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:00 開頭
02:21 明代的人，超愛藝術品！
03:21 明代藝術的市場，有多蓬勃？
04:21 假畫中的A貨——蘇州片
05:24 因為老師會教啊！
06:21 說好只是幫忙，誰竟然偷偷拿去賣！
07:11 《清明上河圖》的都市傳說
08:19 名藝術家助長的假畫
09:18 蘇州片太強了，專家也會看走眼
10:27 我們的觀點
11:35 問題
11:50 結尾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我們偶爾會聽到有人會說，美術館和博物館裡面展出的畫作，是假貨！你知道這樣的傳言，有些其實沒說錯嗎？甚至幾年前，故宮還曾經大剌剌展出，他們收藏的明代「假畫」。今天，就讓我們來聊聊假畫中的A級貨「蘇州片」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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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ho 大家好！我是志祺！
幾年前有個新聞，中國深圳有個叫做大芬村的地方，整個村子住了 8000多個畫家，但他們都不做自己的創作，而是仿作梵谷、達文西等知名藝術家的畫，再賣到世界各地的飯店、餐廳等等。
雖然聽起來有點神奇，但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！因為早在 400多年前的明代，蘇州就有這樣的「複製畫」集團，而且他們的作品還有個專屬名稱，叫做「蘇州片」。
聽到這邊有些人可能會想說，欸！這不就是大型「詐騙集團」嗎？一起騙、一直騙！獨騙騙不如眾騙騙？到底是蘇州「片」、還是蘇州「騙」？
嗯！但這樣說，其實不是很公平啦！因為他們除了水準超強、還會創作出很多「新」的古畫！而那些作品呢，現在很多都還掛在世界知名的博物館中。明代到底發生什麼事？為什麼會有這種奇妙的「藝術詐欺」市場？而且還賣到世界各地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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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明代的人，超愛藝術品！】
在了解「蘇州片」之前，我們先簡單介紹一下，明代社會的風氣。當時因為交通發達，很多東西可以銷往海外，貿易非常興盛，造就了很多富翁。但就算商人可以賺到超多錢，他們的社會地位，還是比很會唸書、考試的官員低。不過，只要學會欣賞、收藏藝術品，他們就可以提高自己的社會身份，升級成「有文化的人」，追上正統文人的腳步。所以，在明代的時候，大家都對「藝術品」趨之若鶩。有人生日？送藝術品！要結婚了？送藝術品！有人過世？送藝術品！交新朋友？送藝術品！賄賂官員？送藝術品！
當時大家都認為送藝術品代表很有禮貌，某種程度來看，藝術品已經被認為是身份地位的象徵，也是一種很有交易價值的東。
就連貪官被抄家之後，政府偶爾還會把抄來的藝術品，當作薪水折抵給官員，而官員拿去轉賣。這些現象都讓明代的藝術市場，越來越蓬勃。
【明代藝術的市場，有多蓬勃？】
從當時的繪畫《上元燈彩圖》中，可以看到當時的藝術市場，有多蓬勃。例如路邊的攤販，會擺出很多書和藝術品，而頭戴黑色帽子的文人，就聚集在前面觀看。文獻記載也有說，在北京、杭州、蘇州這些人文氣質比較濃厚的地方，重要的地標一定都會開了滿滿的藝術品商店。當然，藝術品又有分等級。雖然珠寶價格高，但擁有書畫才是真的潮，因為要懂書畫，你一定要有知識水準。所以擁有珠寶，就只能算是一般的有錢人而已；真正有品味、有文化的，都是靠著收藏書畫來炫富。
因此，就連普通百姓、和尚，甚至有錢人家的奴婢，都會開始拿錢投資書畫，希望能夠讓自己有點文化成分，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。也因為這樣，書畫開始供不應求，當最好的作品，都被有錢人買去之後，比較沒那麼有錢的人該怎麼辦呢？沒錯！就是買假畫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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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假畫中的A貨——蘇州片】
有些腦筋動得快的人想到：欸！既然真的不夠，那我們就來做假的賣！於是，當時中國各地，都紛紛開設「假貨」工作坊，其中又以蘇州的最有名，叫作「蘇州片」為什麼是蘇州，因為它是藝文重鎮，當地發展出來的服飾、家具、器具以及蘇州園林等，都是各地模仿的樣本。蘇州流行什麼，大家就想要什麼，很像是今天的巴黎、東京等等。而「蘇州片」這個詞，就專門是指在明代晚期，從蘇州工作坊「偽造」出來的古代名畫，或是當時明代暢銷畫家的作品。
有趣的是，因為當時印刷術不發達，所以那些「假畫」，都還是要仰賴畫工們，真的用自己的手，一筆一畫畫出來。
甚至，有些畫因為太大張了，還要大家分工合作。有的畫人、有的畫鳥、有的畫建築，還有人去負責做假的印章，分工合作才能完成。欸，不過，既然當時印刷術不發達，而且又沒有攝影術，所以那些畫家到底是怎麼知道，他要複製的那些畫，原本應該長怎樣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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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因為老師會教啊！】
現在我們學藝術，都會很強調原創，要跟別人都不一樣。但在學習的過程中，很多人應該都是從「模仿」開始。而在中國書畫的教學系統上，一直也都有「臨摹」這個學習方式。畢竟當時沒有學校，更不可能有系統性的教學，所以很多人都是透過「模仿」大師的畫作，去慢慢累積自己的能力。在這樣的風氣之下，能把古人的畫學得很像，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。
當時有個大藝術家，叫做「仇英」，因為仿作工夫了得，很有名氣，很多收藏家都希望邀請他，去自己的家中表演「臨摹」。靠著到處臨摹，仇英不只鍛鍊了自己的能力，留下很多作品，同時還藉機搜集了很多古畫的圖像，製作出屬於自己的圖庫。
他除了會利用這個圖庫，拿來仿作賣錢之外，也會用這個圖庫來教學生「練習臨摹」。但是，這個再正常不過的教學，卻意外演變成假貨的溫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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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說好只是幫忙，誰竟然偷偷拿去賣！】
因為仇英實在是太紅了，想要跟他買畫的訂單，多到滿出來，所以他召集了一批子弟兵來幫他畫畫。這就有點像是，現在漫畫家找助手那種感覺。我們不確定，仇英是不是沒有分潤給徒弟，但總而言之，後來那些弟子已經不滿足，除了幫忙臨摹之外，也開始拷貝仇英的古畫圖庫，複製越來越多「蘇州片」拿出去賣。
雖然他們畫得可能比不上仇英的等級，不過反正那時候拍照就不發達嘛，又不是人人都知道，仇英的畫長怎樣，所以沒差啦！
甚至，這些圖庫中的圖像，還被重新組合，把A圖的花，和B圖的人放在一起，創作出一幅全新的古畫。不過，你知道最受歡迎的仿造古畫是哪張嗎？答案是：清明上河圖。它除了是造假之冠，很多也長得不一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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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《清明上河圖》的都市傳說】
根據統計，目前全世界各地的《清明上河圖》，有超過一百件。有資料顯示，在明朝的時候，只要花一兩銀子，差不多是現在的兩三千台幣，就能在蘇州的市場上，買到一幅《清明上河圖》。但你買到的《清明上河圖》，並不能保證它跟真跡完全相同。像現在很多《清明上河圖》，裡面的橋就畫得不一樣。關於這點，明代也有一個很紅的都市傳說。當時，有一個奸臣叫做「嚴蒿」，他們父子曾經委託官員，去幫他弄來《清明上河圖》。結果官員不知道怎麼搞得，竟然沒弄來真跡，只是找了蘇州片的藝術家「黃彪」，複製一幅假的，送給嚴家。
嚴氏父子根本就看不出來，還喜孜孜地到處跟別人炫耀，但是幫他們裱畫的師傅，非常眼尖，很快就發現事有蹊蹺。抓到把柄的師傅，想跟那個官員索取「封口費」，結果被拒絕。於是師傅就跑去告狀，知道事實的嚴氏父子氣壞了，就想辦法把官員弄死！
這個故事越傳越廣，很多人都想知道，那個被拆穿的版本長怎樣，這也陰錯陽差的讓很多畫家，就跟著跑去創作出更多新版本的《清明上河圖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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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名藝術家助長的假畫】
另一方面，除了偽造古畫來賣，還有很多藝術家，也會去偽造當時知名藝術家的作品。當時的大畫家沈周，常常早上才畫完，墨水都還沒乾，晚上的市場就會出現他的新作品了！不過，當然是假的。有趣的是，很多藝術家也都會默許這些行為。像是周星馳電影「唐伯虎點秋香」裡面，四大才子原型之一的文徵明，就連別人假造他的作品後，拿來請他幫忙寫子，他都會說好好好，我幫你寫。江湖傳言，蘇州很多藝術家，都會靠著作「文徵明」的假畫過活，甚至最常做這件事的人，根本就是他弟子！
其中有個弟子「朱朗」，就常常幫文徵明處理那些，他不好意思拒絕的「應酬畫」。後來，別人甚至就直接跟他訂製他的文徵明假畫，反正都差不多嘛。
有一次，要拜託朱朗的訂單，不小心送到文徵明那裡了。但文徵明也不生氣，就直接幫朱朗畫好，還問人家：「那個...我是真的文徵明，不是朱朗的文徵明，這樣可以嗎～～～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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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蘇州片太強了，專家也會看走眼】
說到這裡，有些人可能會好奇，欸這個造假這麼盛行，如果有人發現自己被騙了，難道不會生氣嗎？有學者認為，其實明代大家都知道有假畫啦，但總是會抱持著僥倖的心情，想說說不定這次淘到寶。
另外，也因為造假實在太盛行啦，所以很多藝術家或收藏家，像是文徵明，也會兼做鑒定，靠著他專業的知識和經驗，來判斷畫是真的、還是蘇州片工作坊做的。但偶爾還是會有看走眼的時候！有一次，文徵明得到剛剛那個早上才畫畫、晚上就有假貨的「沈周」的畫，他認為這絕對是沈周最棒的作品之一，跟朋友炫耀。
他朋友超想要，但文徵明不肯賣，結果朋友離開後，竟然在路邊攤商看到一模一樣的畫，而且老闆還跟他說：「文徵明手上的那幅，是假的！為什麼我知道呢？因為那是我賣給他的！如果你想要，我可以賣你更便宜」
好的，那收藏家看走眼後怎麼辦呢？因為被指認出來實在太尷尬了，他們會偷偷拿去外地，或者透過中間商轉手賣掉。那也因為這樣，「蘇州片」後來就越傳越廣、還賣到了國外去。這也是為什麼，現在很多外國的美術館，都有「蘇州片」！
【我們的觀點】
在進入觀點以前，我們要先謝謝大家把影片看到這邊。如果你還沒有訂閱「志祺七七」，請記得按下訂閱。那在這裡，我也要特別感謝志祺七七所有的會員，因為有了大家的支持和贊助，我們才能持續運作這個頻道、研究各式各樣的問題，真的是非常謝謝大家！好的，那話說回來，其實我們一開始知道有「蘇州片」的時候，覺得很荒唐，想說這跟現在名牌的「A貨仿冒」有什麼不一樣？但仔細研究後，發現這個社會脈絡，其實非常有趣。
像前幾年，故宮就辦過一個「偽好物」的展覽，談「蘇州片」是怎麼衝擊當時的視覺文化。尤其，那是一個沒有影印機、沒有照相機的時代，蘇州片的大量出現，也意外的讓藝術和文化知識，普及到各個階層。而且，「蘇州片」仿造實在太強了，就算現在科技這麼發達，經驗老道的研究者，都還是可能會誤把蘇州片，認成真跡。如果大家去美術館，看到明代的畫作名字是「傳xxxx畫作」，通常通常，都很有可能是蘇州片唷！
因為那個「傳」，其實就是美術館委婉的說，「哎呀，傳說中這個是真的，但我們研究後，應該不是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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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，那影片的最後，想要問問大家，你對於「蘇州片」有什麼想法呢？
A. 沒什麼好說，畫得再好都是假貨！
B. 大家追流行很正常，如果我是明代人，應該也會買
C. 雖然是盜版，但能推廣藝術，還是值得稱讚！
D. 其他，留言分享你的想法吧！
最後，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，歡迎分享出去，讓更多人知道什麼是「蘇州片」！
此外也可以點這邊，看看「印章boy乾隆皇帝」以及「女生真的比較愛買名牌包嗎」；那麼，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，我們明晚再見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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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→莊偉慈，偽作的藝術價值——從「偽好物」特展看16至18世紀蘇州片創作：https://bit.ly/3rWkIWh
→邱士華，是創作還是仿造？蘇州片的「一稿多本」現象：https://bit.ly/3oPfV6W
→國立故宮博物院，EP04 | 什麼！故宮有偽畫？解析真真假假蘇州片的秘密！：https://apple.co/31Vj9gn
→藝術史抬槓第一頻道，大航海時代的新世界-01-十七世紀的物流與陶瓷貿易：https://bit.ly/3IM4CnW
→偽好物—十六至十八世紀「蘇州片」及其影響：https://bit.ly/3lYFEIt
→張筠，從董其昌、吳彬山水到畫譜的流行：〈山水仿古〉晚明仿古的藝術史課題：https://bit.ly/3DOe4Um
→有價就有假:探討華人古董藝術品市場中的贗品文化：https://bit.ly/3DOv5h4
→柯律格，《大明：明代中國的視覺和物質文化》：https://bit.ly/3GDdpH3
→柯律格，《長物：早期現代中國的物質文化與社會狀況》：https://bit.ly/3oPg36q
→宋長江，“顯”“隱”並重——晚明藝術品交易方式研究：https://bit.ly/3dIH3xZ
→曾肅良，中國文物藝術收藏的現象：https://bit.ly/3EWKY6E
→崇藝，晚明的江南文人如何鑑藏投資？：https://bit.ly/3s4wIF5
→邱士華，〈蘇州片畫家黃彪研究〉：https://bit.ly/3yhhNIQ
→賴毓芝，〈為什麼「偽物」重要？談蘇州片研究的幾種可能性〉：https://bit.ly/3dNslpw
→徐胤晶，〈朝鮮宮廷繪畫的圖像靈感來源〉：https://bit.ly/3lX1WtO
→林麗江，〈以蘇州為典範＿圖文相襯映的蘇州片製作與影響〉：https://bit.ly/31TwuFO
→葉康寧，《風雅之好：明代嘉萬年間的書畫消費》：https://bit.ly/3dNzWEJ