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祺七七
2021.04.30

除了補教名師誘姦女學生,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還寫了什麼樣的故事?《 七七說書 》EP 011|志祺七七

各節重點:
00:00​ 前導
01:14​《房思琪》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嗎?
02:35​  書中有哪些主要角色?
04:09​  貫穿本書的三條故事線
05:34​  書中的核心議題:升學主義、權力差距
07:16​  書中的核心議題:性
08:55​  我們的觀點
11:03​  提問
11:32​  結尾

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

2017年2月,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一出版,馬上就造成轟動。或許很多人都聽過、買過或翻過這本書,但也有很多人表示,他沒有勇氣好好看完。所以今天,就讓我們帶大家一起來看看,這本震撼各界的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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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ho~大家好,我是志祺!
2017年4月27日,新銳作家林奕含在住處自殺身亡。兩個多月前,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才剛剛出版。而在這兩個多月之間,這本書就已經五刷,可說是非常暢銷。到現在4年過去了,在討論很多相關議題的時候,也還是常常聽到很多人提起這本書,或是房思琪這個名字。不過,我自己身邊也有很多朋友表示,雖然他早就買了這本書,但遲遲都不敢翻開,很怕承受不了衝擊。

所以,今天我們要透過說書的方式,來跟大家簡單介紹、分享,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究竟寫了什麼?不過在開始之前想先提醒大家一下,內容還是會滿沉重的,所以如果你還沒做好心理準備,可以先按個暫停、稍微喘口氣,再繼續看下去喔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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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《房思琪》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嗎?】

一打開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,它的扉頁就寫著「改編自真人真事」7個字。而林奕含過世後,越來越多人開始翻出她的過去,大家發現,她本人跟書中主角房思琪,有很多相似的地方,所以有不少人認為,其實房思琪就是林奕含。不過,後來出版社發聲明表示:「沒有人可以代替奕含發言」,而這些相關的猜測,不只非常無禮,也違背作者本人的心意。

因為事實上,林奕含先前就曾在台北國際書展上公開表示過,她自己很不喜歡別人問這個問題。她認為,硬要把作品扣到作者生平才能夠讀懂,是國文教育之下,一種太過侷限的理解。「但很抱歉,我並不是房思琪」。

欸!那麼為什麼她要說「改編自真人真事」呢?根據作者在其他訪談的說法,這樣做可能有兩點原因。

第一個,是故事中的主要加害者「李國華」老師,確實是有一個現實的原型,這個人是她「非常認識的一個老師」。林奕含說,「得知」房思琪的這個故事,完全改變了她的一生,因此性暴力與精神病,是她一生中最在意的事情。此外,林奕含也表示,希望大家在閱讀的時候可以跟思琪產生共感,不要覺得「還好這只是故事」,就忽略這些真實的痛苦和美。所以,基於尊重作者本人心意的立場,接下來我們會把焦點,放在這本書的故事。

【書中有哪些主要角色?】

除了主角房思琪與李國華之外,書中還有兩個重要的女性角色,劉怡婷與許伊紋。這四個人會彼此認識,是因為他們都住在同一個社區大樓,號稱「高雄帝寶」。故事發生的時候,思琪與怡婷都剛上國中。她們從有記憶以來,就是同一層樓的鄰居,常常跑到對方家玩,一起念資優班、也都非常熱愛文學。在13歲的年紀,書架上就擺滿了許多文學經典作品。

這兩個交情很好的女孩,有一模一樣的品味,背文章的時候會在同一個地方忘記,平常可以用唇語交流,堪稱是「靈魂上的雙胞胎」。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,就是思琪長得很漂亮,但怡婷就比較普通。至於另一個女姓角色許伊紋,20多歲,出身名門,長相跟思琪相似,都是美女。她在國外攻讀文學博士,但唸一半就回台灣,跟一個超有錢人家的獨子結婚,然後搬進高雄帝寶,住在思琪跟怡婷樓上。

兩位女孩常常一放學就跑上樓,找她們的伊紋姊姊,一起讀書看電影。在兩位文學少女的心中,美麗、堅強的伊紋,是他們憧憬的理想未來。

另一方面,伊紋搬來不久之後,李國華跟他的妻女也搬進大樓,就住在思琪怡婷樓下。50歲的李國華,在補習班教高中國文,台北高雄都有課,收過許多學生的情書。當然,思琪與怡婷也被他的學識和幽默所吸引。但其實早在20年前,李國華成為班班爆滿的補教名師之後,就開始誘姦漂亮的女學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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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貫穿本書的三條故事線】

這幾個角色除了互相交會,也有各自的故事,雖然書裡面是互相穿插,但為了方便介紹,我們簡單把它分成三條線。

故事主線就是大家最常聽到,房思琪遭到李國華誘姦的過程。書本開頭,是從劉怡婷的視角寫起,她一直不知道事情真相,直到18歲快高中畢業,才從思琪的日記中得知,思琪從國一就被強暴,一直持續了快6年。

那時候,李國華假意分別幫她們單獨上作文,怡婷是真的有在上課,但思琪卻被強暴。每次被侵犯,思琪都會在腦海編排譬喻,有時還會感覺靈魂抽離、失去片段的記憶,為了撐過去,後來思琪只好逼自己努力愛上老師。

在李國華的背景故事中,主要描述他怎麼在補習班對崇拜自己的學生下手。其中,高三生「郭曉奇」和李國華的關係,持續了兩三年,期間和思琪重疊。後來曉奇父母、李國華妻子都知道了,李國華卻辯解,是學生主動勾引他的。當曉奇把受害經歷PO上網,也只引來網友譏諷說「鮑鮑換包包」。

最後一個支線,則是伊紋婚姻的陰暗面。她的生活看起來光鮮亮麗,但婚後不到一年,就被丈夫家暴,打到流產。而且,婆家一心盼望她傳宗接代,看到她讀書就會罵。所以跟兩位文學少女一起相處的時光,可以說是伊紋最重要的娛樂之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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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書中的核心議題:升學主義、權力差距】

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是一本文學小說,雖然它沒有針對議題進行完整的論述,不過從故事情節的安排,我們還是可以讀到,書中不斷的在討論升學主義、權力關係、和性這三個彼此互相交織的議題,如何導致了房思琪的悲劇。

首先在升學主義的部分,書中有這麼一句話:「她們都說,多虧有李老師才愛上國文,不自覺這句話的本質是,多虧國文考試,李老師才有人愛。」。換句話說,書中認為,李國華之所以能不斷犯案,其實跟升學主義的壓力很有關係。因為李國華身為補教名師,學生大多是忙著拚第一志願的考生。他們的生活除了學校,就是補習班。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之下,如果有個老師可以崇拜或喜歡,那或許就比較不會感覺那麼苦悶。

另一方面,房思琪13歲、李國華50歲,單純的女學生和充滿魅力的男老師,從各個角度來看,兩個角色之間都有非常懸殊的差距。李國華第一次侵犯學生,只用了一句「下課後老師帶你去個地方」,這種經典的壞人台詞,就能輕鬆誘騙得手。書中指出,國中女孩正是會開始防備男生的年紀,之所以對老師毫無戒心,就是因為年齡差距太大了,所以根本不會往那裡想。

此外,對於像思琪這樣熱愛文學的少女來說,能背出整首《長恨歌》、很博學的一位「老師」,確實很有魅力。但李國華卻利用這樣的身分和權力差距,假借「作文課」的名義,不斷製造跟思琪獨處的機會,甚至長期侵犯幾乎沒有能力抵抗他的女學生。這樣的壓迫,可以從思琪的日記中看到:「老師問我隔週還會再拿一篇作文來吧⋯⋯我也知道,不知道怎麼回答大人的時候,最好說:好。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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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書中的核心議題:性】

如果有翻過這本書的人,或許會在書本的封底看到這段非常赤裸的文字。

思琪說:「我下樓拿作文給李老師改。他掏出來,我被逼到塗在牆上。老師說了九個字:『不行的話,嘴巴可以吧。』我說了五個字:『不行,我不會。』他就塞進來。那感覺像溺水。」。除了升學主義和權力關係,這本書也非常鉅細靡遺的、從各個角度去呈現,為什麼女學生在受害之後會「無法呼救」。

書中,李國華有一段內心話,他說:「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,我強暴一個女生,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,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。而罪惡感又會把她趕回我身邊。」這邊問題的第一個層次,就是社會對「性」的態度,讓受害的女學生們,很難把受暴經驗說出口;而親友和社會無法同理,又對她造成二度傷害;最後,連她自己都會放棄抵抗。

思琪曾經問媽媽「我們家好像沒有性教育?」,媽媽說「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」;她也曾隱晦的告訴媽媽說「聽說有同學跟老師在一起」,但媽媽卻回「這麼小年紀就這麼騷」。曾經有一次,怡婷在思琪「上作文課」的時候敲門,但思琪當下無法呼救。後來她又試探性的問怡婷:「如果我說我跟老師在一起,你會怎樣?」。怡婷不敢置信,以為思琪當了老師的小三,直呼「你真噁心」。

針對這一切,思琪也在日記中下了個沉痛的註解:「為什麼是我不會?為什麼不是我不要?為什麼不是你不可以?直到現在,我才知道這整起事件,很可以化約成這一幕:他硬插進來,而我為此道歉。」。

【我們的觀點】

在進入觀點以前,我想要特別感謝志祺七七所有的會員,因為有了大家的幫忙,我們才能持續地製作重要的、或是像今天這個很有可能會被黃標的主題,真的非常謝謝你們!

那話說回來,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其實是屬於長篇文學小說,作者以一個近距離的目擊者視角寫作,書中大量使用比喻、象徵、轉化、聯想等等手法,細膩描寫文學少女的遭遇跟感受,也非常殘酷的具現了故事情節。像這本書的名字。雖然叫做「初戀樂園」,但實際上,它記載的卻是思琪非常痛苦、像地獄一般的經歷。

本書的三個章節「樂園」、「失樂園」、「復樂園」,分別敘述了故事背景、思琪如何一步步深陷李國華的犯行,無法脫身;最後房家搬走,高雄帝寶又恢復平靜,依然還是那個人人想搬入的豪宅。

不過,雖然故事很沉重,但當我們下定決心翻開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之後,其實比起想像中還容易看下去。因為思琪會說服你「繼續看下去吧!」,思琪會催眠你:她是有一點願意的、是有愛、甚至希望這一切都會像樂園一樣的。而書中那些非常美麗的文學修辭,也能讓我們暫時忘卻痛苦,跟思琪一起躲入文學的世界。但我們建議,大家在看的時候盡量一氣呵成,不然讀到一半醒過來,可能就很難繼續下去。

不過,雖然《房思琪》不是happy ending,也沒有什麼惡有惡報,但結尾也是給伊紋安排了算是有希望的結局。

雖然林奕含本人說過,這本書其實沒有要給大家希望,不過就像伊紋在書裡面說的,我們覺得這本書最重要的價值,就是大家可以不用自己去親身接觸,就看到這個世界的背面。雖然假裝一切都不存在,可能可以活得比較容易,但如果大家看完覺得很有感,願意試著去同理思琪的感受,我想,或許也是倖存的我們,可以去做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了吧!

好的,今天這支影片,其實只是很粗略的介紹這本書而已,想要看到更多細節、欣賞林奕含藏在書中的各種妙筆,我還是超推薦大家把書找來看完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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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想問問大家,如果有一天你最好的朋友哭著告訴你,他跟你也非常非常崇拜的老師「在一起了」,你的反應會是?

A.我可能會很生氣,因為覺得他獨佔了我們的偶像,破壞彼此之間的關係
B.雖然很不能接受,但因為是我最好的朋友,所以我會支持或尊重他所做的決定
C.我會覺得事情可能不單純,請他多跟我說一些細節,然後再看看要怎麼辦
D.不確定,因為一定會很錯愕,可能就當沒事,但私底下偷偷觀察他們
E.其他,留言分享你的答案吧!

最後,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,歡迎分享出去,讓更多人認識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,也可以購買支持好書跟出版社!
此外也可以點這邊,看看「82年生的金智英」以及「38號樹洞的性騷擾故事展」影片;那麼,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,我們明晚再見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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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
→林奕含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,游擊文化 
→張亦絢〈羅莉塔,不羅莉塔:21世紀的少女遇險記〉 
→蔡宜文〈任何關於性的暴力,都是整個社會一起完成的。〉 
→「這是關於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這部作品,我想對讀者說的事情。」──林奕含 | Readmoo電子書:https://reurl.cc/Q7QLx9​
→即使身陷情緒幽谷,也要訴說房思琪的故事 | 林奕含專訪 1-6 | Readmoo電子書:https://reurl.cc/R6Mrmr​
→改編自真人真事:房思琪被歪斜、錯過的人生 | 林奕含專訪 2-6 | Readmoo電子書:https://reurl.cc/9Z8GaV​
→性暴力傷勢反覆綿延,絕不是快狠準的一次事件 | 林奕含專訪 3-6 | Readmoo電子書:https://reurl.cc/zb9ZE6​
→李國華算不上風流渣男,就只是個犯罪者 | 林奕含專訪 4-6 | Readmoo電子書:https://reurl.cc/8ymo8X​
→我所鍾愛的文學作家與小說風格 | 林奕含專訪 5-6 | Readmoo電子書:https://reurl.cc/7yxDmb​
→致讀者:願你看見字裡行間的細節與張力 | 林奕含專訪 6-6 | Readmoo電子書:https://reurl.cc/5on5zz​
→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林奕含:寫出這個故事跟精神病,是我一生最在意的事:https://reurl.cc/AgZ7Ye​
→公民路第71集_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:https://reurl.cc/KxgbRg​
→痛楚的蒙太奇:閱讀林奕含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:https://reurl.cc/Dv5yER​
→封面照面來源 博客來OKAPI,攝影:陳佩芸


【 延伸閱讀 】

→成為一個新人──與精神疾病共存的人生:https://reurl.cc/OXWAgX​
→我的痛苦不能和解 專訪林奕含:「已經插入的,不會被抽出來」:https://reurl.cc/MZE0gk​
→臺南地檢署偵辦陳O星妨害性自主等案件結案新聞稿_106.08.22:https://reurl.cc/9Z8GqV​
→王聰威: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讀後感 :https://reurl.cc/mq1o2M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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