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祺七七
2020.07.23

《雷亞遊戲》的音樂總監被小粉紅檢舉港獨,《還願》事件再度上演?《 左邊鄰居觀察日記 》EP 030|志祺七七

各節重點:
00:00 前導
01:54 暗藏摩斯密碼的曲子
03:42 各方的迅速反應
04:53 台灣這邊的抨擊
06:15 台灣這邊的緩頰言論
07:20 雷亞的商業選擇
08:49 弔詭的「玩家情感」
10:08 我們的觀點
11:42 提問

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

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「中國小粉紅」舉報某某公司或某某藝人是台獨或港獨,那這次被舉報的是以幾款音樂遊戲聞名的《雷亞遊戲》。

今天,就讓我們一起來聊聊「雷亞遊戲」的事情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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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ho~大家好,我是志祺!

上禮拜,有中國的網友發現,台灣的遊戲公司《雷亞遊戲》的音樂總監「ICE」,他在今年3月時,發行的一首曲子,裡面藏有一段摩斯密碼,經過轉譯後發現,那段摩斯密碼的意思是「光復香港,時代革命」。這個消息流傳開來後,就引來非常多中國玩家的批評,認為ICE這樣做是「夾帶私貨」、意圖偷渡「港獨」的理念,所以紛紛串連抵制雷亞遊戲,也要求雷亞出來給個交代。

欸,是不是有點似曾相識呢,是的,大約一年半以前,以「返校」這款遊戲爆紅的台灣遊戲公司《赤燭遊戲》,推出他們的第二款遊戲《還願》,結果卻因為遊戲的素材裡面,有個符咒上的印章寫著「習近平小熊維尼」,而遭到部分中國網友砲轟,以及舉報「辱華」,甚至紛紛在遊戲平台Steam上面給予負評要求道歉,那隨後赤燭遊戲也出面道歉,宣布下架還願,並表示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。

所以這次雷亞的事件爆發後,也被不少人認為這是「還願事件2.0」,不過我們覺得這兩件事情,還是有些不同的,那跟之前講還願事件的影片一樣,我們今天除了事件本身經過,也會討論一下「商業選擇」以及「玩家情感」這兩個角度的看法,那我們就先來看看這次的事件經過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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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暗藏摩斯密碼的曲子】

在講這件事之前,我們先簡單介紹一下雷亞遊戲這間公司。這是一間台灣非常知名的遊戲公司,他們在2012年發行了第一款音樂遊戲《Cytus》後,就登上了世界各國的排行榜冠軍,打響知名度,而之後再發行的好幾款遊戲,都獲得蠻不錯的成績。當然,雷亞製作的這些遊戲,也有在中國發行,而且口碑也都很好。

那這次事件的主角“ICE“,是一位香港人,他是前面提到的音樂遊戲Cytus第二代的音樂總監,也是一位音樂創作者。他在3月時跟幾個朋友一起出版了一張實驗性的 EP,而其中有一首曲子,曲名為「Telegraph : 1344 7609 2575」。而就在上週末左右,有中國網友發現,欸這首曲子曲名的那串數字,其實就是摩斯密碼的「中文電碼」,把這些數字轉換回原文後的意思是「安魂曲」,所以這首曲子的曲名其實是「電報:安魂曲」。

然後這些網友緊接著又發現,不僅曲名暗藏玄機,曲子上傳在SoundCloud這個平台的網址,也是一串摩斯密碼,翻譯後的意思是「香港人加油」,而曲子本身,大約在1分11秒開始有個段落,就有著一連串的摩斯密碼電報聲,那經過中國網友的接力翻譯和對照後,他們發現那串摩斯密碼的意思,就是大家熟悉的「光復香港,時代革命」。

【各方的迅速反應】

那這件事當然是瞬間炎上,很快地,ICE在自己的臉書宣告「這屬於本人私下的活動,並不屬於工作範疇,也與雷亞遊戲無關,因此本人決定自請離職,即日起離開雷亞遊戲。」而蠻快地,雷亞他們在中國的代理商「龍淵網路」這家公司,就在微博以及Bilibili上面發布聲明,裡面提到,這個曲目是曲師個人發布,並未收錄到遊戲中,龍淵與雷亞也都對此不知情。

這篇聲明裡也說,雷亞在得知這個消息後,就收到了ICE的請辭,並且也在第一時間核准了,那未來也會停止與ICE的一切合作,並且對他的作為表示「強烈譴責」,甚至還表示,要針對引起的負面影響和損失,對他進行追究,絕不姑息。而遊戲也會在第一時間下架,並且進行整頓。

我們可以看到,這個聲明的措辭是還蠻強硬的,同時,也因為聲明最後的署名是「龍淵網路&雷亞遊戲」,所以後來不滿的人,就變成台灣的網友跟玩家了。不少人紛紛轉發這些消息,一方面湧入ICE的臉書聲援,一方面也跑到雷亞的粉專,表達他們對雷亞的失望跟憤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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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台灣這邊的抨擊】

台灣玩家的這些失望跟憤怒,我想大家一定都很能夠理解,他們認為,雷亞身為一個台灣發跡的公司、甚至可以說是某種「台灣的驕傲」,但卻在這樣的事件裡面,在聲明裡譴責ICE,甚至說要對他追究責任,那這些做法等於是在對ICE進行「言論審查」,根本可以說是與中國政府站在同一邊,打壓員工的言論自由。所以大家會認為,既然雷亞選擇了賺人民幣,那大家也不需要客氣了。

那還有另一種批評是認為,雷亞這種表態的嚴重性,比之前還願事件那時的赤燭公司,還要大很多。因為還願當時確實是遊戲本身的內容有爭議,而且以官方說法來說,是內部流程「有疏失」,所以赤燭為此道歉,可能還相對合理。

但這次的事件呢,主角ICE是以個人名義發行的曲子,而這個曲子也沒有在雷亞的遊戲裡面發行,換句話說這完全就是ICE的個人行為,跟遊戲與公司都沒有關係。但雷亞卻急著在中國的社群平台,大力譴責ICE並聲稱要對他追究責任,這樣的做法就已經不只是「因為出包而道歉」,而是「為了配合中國的言論審查,壓迫自己的員工」。所以很多人就覺得,雷亞這樣的動作真的太超過了。

不過啊,我們也看到,有部分的台灣人,雖然不至於是這麼用力在罵雷亞,但有稍微想幫雷亞緩頻的聲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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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台灣這邊的緩頰言論】

有人認為,雷亞在台灣的官方管道都沒有發聲,而中國的那篇聲明,署名在先的是中國的代理商「龍淵網路」,那根據過往各種例子,這樣的聲明很有可能是由中國的合作夥伴單方發布的。換句話說,那些引起台灣玩家憤怒的詞句,搞不好並不是雷亞自己的意思。

另一方面,事件的主角ICE在隔天晚上也發了一篇比較完整的說明,裡面就有提到,公司從來都沒有干涉他的創作,也很容許他發揮創作自由,而他請辭的原因,是因為,他希望那些對他「個人立場」的批評,不會因為他在雷亞的身分,就牽連到對他的作品內容並不知情的公司和團隊成員。

換句話說,ICE這樣的說法,可能代表的是,他並不是被雷亞「逼退」或者是被「切割」的,反而比較像是,ICE不想要牽連到雷亞,而主動把這件事情的影響限縮在自己身上,有點像是「為了雷亞好」的危機處理方式。那當然,事件的全貌目前我們還不清楚,不過目前看起來,這次的事件也免不了再次引起,「是不是在中國賺錢就一定要跪著賺」這樣的討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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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雷亞的商業選擇】

我們可以發現台灣許多批評,都是認為,雷亞是「為了錢」,才會選擇在這件事上站在偏向中國那一方,放棄了寶貴的「理念」。那針對這樣的看法,或許我們可以從雷亞的角度來討論看看。對雷亞來說,這次事件的處理方式,某種程度上確實足以讓中國玩家們消氣,當龍淵的道歉聲明出來後,我們看到蠻多中國玩家就有說,大家只要抵制ICE就好,因為雷亞遊戲是無辜的。

那另一方面,在台灣這邊的社群平台,雷亞官方一直都還沒對事件有任何公開說明,所以雖然有許多人確實會因為那個龍淵的聲明而感到生氣或失望,但台灣雷亞的沉默,也給想支持他們的人,留下一些可以自我解讀的模糊空間。也就是說,在這種「肯定要得罪某一邊」的議題當中,雷亞稍微找到了一點點走鋼索的空間,在肯定會失血的公關危機當中,做了最大程度的補救。畢竟,雷亞其實還是一間商業公司,除了經營者以外,它也要對股東的利益有所交代,所以盡可能地保住商業聲譽,就是很合理的決定。那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,也許雷亞在這次的危機處理,還算是中規中矩。

此外,這次也有一些人認為,雷亞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,有一部分也是因為「台灣遊戲產業」陷入一個很大的困境,光是台灣的生態和市場,其實很難支撐他們一直走下去。不過我們倒是有觀察到,遊戲產業跟其他的內容產業,還是有蠻大的不同的,我們可以從這次兩邊的「玩家情感」來討論一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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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弔詭的「玩家情感」】

去年我們講還願事件的那集播出後,許多左邊鄰居的玩家跑來留言說,他們看到小熊維尼符咒後,其實根本就沒有憤怒的感覺,換句話說,那樣的「網友群情激奮」,有可能只是一小部分網友的感覺而已,但透過放大或炒作,讓人以為這就是「整個網路」的輿論風向。

但對於一個玩家來說,遊戲好不好玩,能不能夠帶給他想要的遊玩體驗,可能才是最重要的。所以這次事件發生後,雷亞在中國迅速把Cytus2下架,結果我們反而看到的是不少中國網友覺得,誒誒,修淡幾勒,經營了好幾年的遊戲就這樣下架,也太不顧玩家情感了吧。

甚至中國網路上還出現了不同派別的聲音,比較屬於玩家的那派,反而還會覺得那些積極挑事、甚至挑政治問題的小粉紅很煩,他們也會主張說,這真的就是ICE個人的事情,實在是跟雷亞無關,所以希望小粉紅們不要過度炒作到,讓他們反而沒遊戲可以玩了。結果就發現一個有點鬧的狀況是,在還願或者是這次的事件是,真正傷害中國玩家情感的,並不是那些意識形態的口水,而是「突然不能玩遊戲了」的這件事。

那當然,Cytus2 台灣這邊的玩家還是可以玩得到,但很多人卻反而因為覺得「被傷害情感」,所以不想玩了。兩邊對比之下,就會變成有點弔詭。

【我們的觀點】

對我們團隊來說,處理像雷亞這次的爭議事件,好像已經成為了一種月經文,大概每過一陣子,都會發生類似的事情,網路炎上,然後有人用力敲碗我們討論。畢竟,除了遊戲之外,包含電影、音樂、動畫、漫畫、小說,可能都會有這樣的問題。對中國網友來說,賺我們的錢看我們的臉色,天經地義;而台灣則是認為,處境艱難,台灣公司應該多挺自己人。

因此,這一類的爭議最後往往都會導向「人民幣和理念之爭」。我們認為,理念很重要,堅持我們的理念也有助於凝聚大家的認同和團結感,可是過度簡化的連結,也可能不一定是事實。比如說,覺得「想賺人民幣」的,就是「沒有理念」;「不屑賺人民幣」的,就是「有理念」。這樣的推論,確實是很符合直覺。

但換個角度來看,要創作任何產品,理念當然超重要,可是「商業模式」一樣也是非常重要的關鍵。以這次事件來說,我們認為台灣遊戲產業的相關困境,其實也是很好的延伸討論,但因為時間的關係,這部分以後有機會再談~

那話說回來,我覺得,在台灣的遊戲市場和商業模式都陷入困境的情況下,要勇敢喊出「我決定留在台灣!」其實真的很不容易,沒有用力表態,也真的很容易會讓人覺得生氣或失望。至少就我們自己,也非常感同身受,但追根究柢,這種被迫要選擇的困境,我認為還是來自於中國無所不用其極的言論審查,或是兩邊複雜難解的政治糾葛。在這種結構背景之下,台灣的玩家、中國的玩家、遊戲創作者,我覺得每一個人都是受害者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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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,說到這裡,今天我們想問大家的是,在這個事件過後,你會選擇抵制雷亞發行的遊戲嗎?
A:會,要賺人民幣的廠商,就不要再想賺台灣人的錢了!
B:不一定,我想要再觀望一陣子!
C:跟我無關,本來就沒有在玩雷亞的遊戲!
D:其他,留言告訴我們吧!

最後,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,歡迎分享出去,讓更多人知道「雷亞遊戲的風波」是怎麼回事。
此外,也可以點擊這個地方,看看去年的「還願事件」,以及「為什麼要保障言論自由」。
那麼,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,我們明晚再見囉,掰比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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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
→ Ice - Telegraph : 1344 7609 2575:https://bit.ly/3eTdNmn
→ Ice臉書宣告:https://bit.ly/2WO3GsP
→ Ice臉書第二篇:https://bit.ly/3fUXt5R
→ [集中贴][新瓜]雷亚总监夹带私货,歌曲摩斯电码支持废青:https://bit.ly/39iq56O
→ 关于曲师个人不正当行为问题处理公告:https://bit.ly/30FaH0o
→ 音乐世界Cytus II 3.3.1版本更新公告:https://bit.ly/3fUAZC2
→ 雷亞遊戲音樂總監 Ice 因樂曲引發爭議宣布離職 《Cytus II》即日起於中國下架:https://bit.ly/2OMGjvg
→ SoundCloud連結(內容已刪除):https://soundcloud.com/iceloki/v-i-74...
→ 更新:雷亞《Cytus II》音樂總監Ice閃電離職,個人創作涉香港言論被中國網民出征:https://bit.ly/3eTecVV
→ 中國《Cytus II》下架整改,ICE創作樂曲將全數刪除:https://bit.ly/2WQOPOy
→ 雷亞音樂遊戲《Cytus II》中國版公布刪除曲目,將在審核後重新上架:https://bit.ly/2D3DDqv
→ 作曲師在音樂中藏「挺港電碼」!台灣知名音樂遊戲在中國下架:
→ 跪了!台灣音樂遊戲在中國下架 網看公司道歉聲明氣炸罵翻:https://bit.ly/32H1es2
→ 雷亞音樂總監Ice被挖出私人發表樂曲中 以摩斯密碼暗藏光復香港訊息而離職:https://bit.ly/2WK6vuT
→ 台湾游戏音乐总监被举报作品暗藏摩斯密码“港独”口号,大陆代理商:已解职,游戏下架整顿:https://bit.ly/32KWXDS
→ Kiva Wu 臉書PO文:https://bit.ly/2CTEydb
→ 莫羽靜與她的墨水故事 臉書PO文:https://bit.ly/39iqNku
→ 【台灣企業到中國跪著賺比較 safe?】音樂總監私人創作挺香港,雷亞遊戲微博切割的作法正確嗎?:https://bit.ly/2CHObfl
→ 如何评价雷亚前音乐总监ice的所作所为?:https://bit.ly/3eSCS0T
→ 现在cytus2发生什么事情了?:https://bit.ly/2EcxadB


【 延伸閱讀 】

→ 雷亞:台灣少數自主開發並帶有獨樹一幟風格的手遊廠 台灣遊戲產業脈絡剖析 (二):https://bit.ly/2WOmjgn
→ 雷亞遊戲共同創辦人:創業總要碰到一些痛苦的事吧!:https://bit.ly/32H2QC6
→ 如何评价雷亚公司(Rayark Inc.)?:https://bit.ly/2D3F2NN
→ 这家公司7年做了6个爆款,玩家边送钱边夸,还赞它是中国暴雪:https://bit.ly/2WNxbe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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