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:00 開頭
01:50 「宿敵對戰」：2022年菲律賓大選
02:55 貪污的代名詞？「老馬可仕」治下的菲律賓
04:01 圍繞「馬可仕」的歷史詮釋之戰
05:17 1+1大於2？菲律賓的「政治王朝」
06:37 菲律賓人，為何對「自由民主」感到失望？
07:46 厭倦「自由派菁英」的說教？選舉的撕裂
08:42 菲律賓的現在與未來：新總統的挑戰
09:48 我們的觀點
11:17 問題
11:42 結尾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前陣子，菲律賓選出了新總統，結果卻讓外界一片譁然，甚至有人認為，這次的選舉結果，象徵著菲律賓人「歡迎獨裁者」！真的是這樣嗎？今天，就讓我們一起來聊聊「菲律賓大選」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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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ho～大家好，我是志祺！
在五月初，菲律賓大選落幕，綽號「邦邦」的小馬可仕，跟現任總統杜特蒂的女兒「莎拉」，分別以高票當選正、副總統。這個結果，雖然跟先前民調差不多，但還是讓外界滿震驚的，因為邦邦的父親「老馬可仕」，是過去惡名昭彰的獨裁總統。
所以很多媒體都說，這次的選舉，象徵著菲律賓「威權主義」復辟。有些選後分析還指出，有很多菲律賓人認為，老馬可仕是菲律賓的「英雄」，而他們想要的，就是這樣一個政治強人來領導國家，而不是所謂的「民主自由」。菲律賓人，難道真的不想要民主自由嗎？到底他們為什麼，會選「獨裁者的兒子」當總統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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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「宿敵對戰」：2022年菲律賓大選】
菲律賓現在的制度，是總統每六年一任，而且不得連任。另外，正、副總統是分開來投票，所以正、副總統隸屬不同黨派的現象，也還滿常見的。比如說，現任總統杜特蒂，跟副總統羅布雷多，就分別屬於保守派、和自由派。這邊要說明一下，菲律賓的政黨很多、又常分裂，所以國際媒體為了方便區分，就會依據各個黨派的施政風格和結盟關係，使用保守派和自由派這樣的統稱。好那話說回來，這次邦邦的主要對手，就是羅布雷多，她以前是位人權律師，這次主打「改善教育和福利、消除貧窮」的政策參選。
有趣的是，她2016年就參選副總統的時候，主要對手就是邦邦，後來，她以微小票差險勝，保住了自由派的一席之地。不過這次，就是保守派的大獲全勝了，因為邦邦不只打敗了宿敵羅布雷多，更以將近六成的得票率當選。而且他的搭檔、杜特蒂女兒「莎拉」，還以更高的得票率當選副總統。很多人認為，在這次選戰中，「過去」扮演的角色很重，其中最受關注的，就是「老馬可仕」的獨裁歷史。
【貪污的代名詞？「老馬可仕」治下的菲律賓】
之前，我們曾經做過一隻影片，介紹邦邦的媽媽、曾經的第一夫人「伊美黛」，裡面有提到，她揮金如土，到處買奢侈品的事蹟。那她之所以可以這麼揮霍，就是因為老馬可仕，在1965年當選總統後，貪污了據說快100億美元，還被金氏世界紀錄記載為「史上最大政府貪污案」。而在他治理下，菲律賓的經濟也遠遠落後鄰國，人均GDP更在1980年代暴跌，同時，貧富差距等等的社會問題，也越來越嚴重。此外，老馬可仕還以威權手段，打壓所有反對自己的聲音，甚至頒布了長達9年的戒嚴令，讓很多無辜的人也莫名被牽連入獄。後來，反對派領袖被暗殺，加上經濟蕭條，讓民間不滿的聲量越來越高。而1986年，馬可仕又在總統大選中舞弊，民眾的怒氣整個爆發，幾百萬人上街抗議，發起「人民力量革命」，政府和軍方高層也紛紛倒戈。馬可仕一家，只好帶著一堆財產，連夜逃到海外，才結束了老馬可仕長達21年的統治。
欸，有著這樣誇張的歷史，菲律賓人怎麼還會願意，投票給另一個馬可仕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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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圍繞「馬可仕」的歷史詮釋之戰】
剛剛說的這段歷史，不論是威權恐怖、貪污腐敗，或經濟蕭條，在外界、或羅布雷多的支持者眼中，都是鐵證如山的事實。但是，這幾年間，另一個版本的歷史，開始在菲律賓流行起來，認為老馬可仕時代，是一片欣欣向榮的「黃金年代」。"早在幾年前，馬可仕一家就開始用過去的金錢和人脈，來「洗白」聲譽，為東山再起鋪路。而到了這次選舉，網軍跟假新聞又更活躍了，有統計指出，最近菲律賓有九成以上的假資訊，都是有利於馬可仕的。
另外，選戰期間，邦邦完全不出席辯論會、很少接受採訪，只積極運用 Youtube 等等的平台來造勢，並宣揚父親的「豐功偉業」。而他這些宣傳，主要就是針對使用社群媒體的年輕人。
因為在菲律賓，有將近六成投票人口的年齡，在18到41歲之間，多半都沒有經歷過戒嚴時期。也就是說，他們怎麼看待歷史，會是決定這次選舉的關鍵之一。而選後分析認為，邦邦的策略正中核心。因為比起威權歷史，很多選民更在乎的，是充滿社會問題的現狀，所以嚮往著他口中那個，菲律賓經濟起飛的「黃金年代」。
那除了這段歷史的詮釋以外，很多人也認為，這次選舉中，不得不提的，是邦邦・馬可仕跟莎拉・杜特蒂的「總統二代」組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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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+1大於2？菲律賓的「政治王朝」】
在菲律賓，家族政治非常、非常的普遍，而且存在已久。有學者，就把這些長年來把持重權的豪族，稱作「政治王朝」。簡單來說，這就有點像古代群雄割據、家天下的狀況，各地豪族憑藉著龐大的資源，一代接著一代執政。而這種政治王朝的起源，是西班牙在殖民菲律賓的時候，為了方便統治跟傳教，積極地拉攏各地的「首領」，任命他們為地方行政首長，給他們優惠和特權。這個模式延續至今，就變成菲律賓政壇，幾乎都被各大家族壟斷。根據2019年的統計，菲律賓大概有八成的省長、跟七成國會議員，都是豪族出身。這樣的狀況，雖然會有官官相護、助長貪污腐敗的問題，但對底層民眾來說，這些握有資源的豪族，也是一個穩定的窗口，可以提供他們「有感」的基本服務。
那這次選舉的一大關鍵，就在於豪族的結盟。有著高民意基礎的現任總統杜特蒂決定退休，把政治事業交棒給女兒莎拉，莎拉則決定跟邦邦結盟，參選副總統。這兩強聯手，就激起了「西瓜效應」，讓很多保守派跟中間派的豪族，紛紛助陣力挺。
反觀，誓言要「終結」政治王朝、讓公民參政的羅布雷多，就更勢單力薄，也更難藉著她的理念殺出重圍。更何況，許多菲律賓選民，早就對於自由派口中的這些「理念」，失去信任了。
【菲律賓人，為何對「自由民主」感到失望？】
選戰期間，邦邦說過：如果推翻馬可仕真的是正義，那菲律賓人之後的生活，為什麼沒有變得更好？這句話，說出了許多選民心聲。他們認為，在老馬可仕之後的「民主政府」，嘴裡高喊改革、進步，卻照樣霸道跟貪污，也沒能改善社會問題。這樣的感受，並不是完全空穴來風。因為在革命之後，局勢非常混亂，繼任的政府還是延續馬可仕的策略，用高壓手段來打擊叛亂勢力。而更影響人民觀感的，是在老馬可仕之後，又有兩任總統被指控貪污。
同時，「政治王朝」這種根本的結構問題，也沒有真正被改革。其實，當初那些為了「反對馬可仕」而湊在一起的勢力，大多也是地方豪族，他們彼此之間，還會互相鬥爭。此外，很多民眾也批評，自由派的政策太理想，但效率不好，選舉時提出的「改革」，到最後常常不了了之，根本無法改善民眾的生活。
這種種因素加起來，就導致很多菲律賓人，對於自由派所標榜「民主自由」感到失望，轉而渴望一個政治強人，來領導國家。所以2016年，杜特蒂上台後，即便鐵血作風引發極大爭議，但支持度還是一直高居不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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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厭倦「自由派菁英」的說教？選舉的撕裂】
保守派的聲望在杜特蒂上台後有增無減，其中一個因素，就是2016年選舉期間，釀成的撕裂。當時，很多自由派支持者，都稱呼杜特蒂的支持者是「笨蛋選民」，或罵他們「懶得查證」，對假新聞照單全收，還不斷強調要「再教育」他們。而這六年間，許多媒體跟知識份子，談到馬可仕的再起，也會說民眾「善忘」「缺乏歷史教育」。
很多保守或中間派的選民，就認為這些自由派菁英，都在對他們「說教」，對於這種「高高在上」的態度，非常反感。那在今年的選戰後期，羅布雷多的支持者，其實也意識到這件事，因此發起「挨家逐戶」運動，登門造訪對方陣營，試圖用對話來消弭鴻溝。
雖然最後，這個作法並沒有讓羅布雷多贏得選舉，但也顯示出雙方陣營的撕裂，確實是菲律賓近年的一大問題。那話說回來，雖然這次邦邦大獲全勝，但菲律賓內內外外的各種紛擾，也是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挑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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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菲律賓的現在與未來：新總統的挑戰】
外界普遍認為，目前等著邦邦的最大難題，就是疫情下的經濟問題，跟美中對抗下的外交難題。在 Covid-19 疫情之後，菲律賓長時間的封鎖，跟嚴格的檢疫措施，讓國內的經濟活動一度停擺，重挫了各行各業。雖然去年經濟有稍微回升，但還是比疫情前要差。那面對這個問題，邦邦選前，並沒有提出很具體的政策，只有說會繼續「深化跟中國的友誼」，增加經濟投資，並且會延續杜特蒂的「建設、建設、再建設！」計畫，而這個計畫的部分資金，也是由中國「一帶一路」貸款提供的。"
那雖然邦邦自己，一直沒有明確表示他的外交立場，但在「發展經濟」的前提下，很多人認為，他上任後，菲律賓會更親中，並且疏遠美國。不過，菲律賓跟中國之間，還有「南海爭議」這個牽動菲律賓國人情緒的敏感議題
所以也有一些國際局勢學者推測，邦邦基本上會延續杜特蒂的外交路線，就是「冷處理美國」，但繼續維持合作，尤其是軍事上的合作關係；對中國則是「謹慎應對」，雖然不太可能放棄主張「南海主權」，但還是會盡量避免跟中國，有直接的衝突。
【我們的觀點】
在研究這次菲律賓大選的時候，我們發現，現在全球很多國家在選舉時，遇到的困境都很類似。早在幾年前，就有一些學者警告，「懷舊主義」正在席捲全球。只要人們對現狀不滿，他可能就會嚮往過去，甚至美化以前的歷史。那有些政治人物，就可能趁機獲取利益像之前我們介紹過的紀錄片中，邦邦的母親伊美黛說過：「真相不是真的，看法才是」。在聽到的當下，我們覺得，這個人真荒謬，獨裁者想要帶風向、扭曲歷史，竟然還這麼大言不慚。但如果我們把她的名字遮起來，只去看這句話，就覺得其實完全沒說錯。
因為對很多民眾來說，歷史、真相或正義，這些名詞都有點太抽象了。什麼是真的？什麼是正義？影響人們判斷這些的標準，不但非常複雜，而且還很浮動。
當一個人掌握的資訊不同、或是生活狀態不同、心情不同、年紀不同，他的記憶、他所感覺到的真相或正義，可能就會不一樣。但相對來說，當下的看法或情緒，這些都是非常確實、有感的東西。當人很急著想要改變的時候，去指責他「不在乎歷史」「擁抱獨裁者」，通常很難改變他的選擇，甚至還會帶來更大的撕裂
當大家撕裂了，要坐下來一起溝通，或是要一起往前進，可能就會很困難。所以我們覺得，後來羅布雷多陣營發起的「挨家逐戶」運動，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嘗試。但這種溝通，通常都會需要一點時間的醞釀和努力，才能收到成效，那這個部分，會不會為菲律賓帶來一些改變，就讓我們繼續觀察看看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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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，就想來問問大家，如果一段你非常篤定的歷史，被別人用完全相反的方式去解讀，你會怎麼做呢？
A. 找證據給他看，盡力說服他真相是什麼，也確保他不會把錯誤的訊息傳播出去。
B. 聽聽看他的版本，瞭解一下他為什麼會這樣想，也許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。
C. 隨他去吧，這不是單用邏輯跟證據能改變的，他愛怎麼信就怎麼信吧。
D. 其他，請留言告訴我們吧。
最後，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，歡迎分享出去，讓更多人知道「菲律賓大選」！
此外也可以點這邊，看看「菲律賓獨裁者夫人伊美黛」以及「假新聞產業」；那麼，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，我們明晚再見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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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→專題企劃：2022，菲律賓選舉專題：https://bit.ly/3wvaga5
→菲律賓大選：小馬科斯料當選總統 會否成為美國「棄兒」倒向中國：https://bbc.in/3MzOtU7
→革命太易，改革太難：菲律賓戒嚴倖存者看獨裁者回朝：https://bit.ly/3wyIiJg
→一夜回到革命前？誰幫馬可仕家族搶回了菲律賓：https://bit.ly/382CmzX
→菲律賓大選另類競爭 小馬可仕在假訊息戰獲勝：https://bit.ly/3yIwxTk
→賴奕諭：解嚴後的菲律賓，以暴力理出名為「民主」的血路：https://bit.ly/3wwKErW
→Marcos years marked ‘golden age’ of PH economy? Look at the data：https://bit.ly/3sKKpII
→How candidates utilized social media for the 2022 elections：https://bit.ly/3sNvZHQ
→Duterte’s impact on the 2022 elections：https://bit.ly/3G2XGlu
→How false narratives on election cheating spread ahead of 2022 elections：https://bit.ly/3Lui3t2
→What the Marcos' return to power means for the Philippines：https://bbc.in/3wvURpX
→The Philippines Toppled One Marcos. Now His Son May Become President.：https://nyti.ms/39F6fGT
→30 Years After Revolution, Some Filipinos Yearn for ‘Golden Age’ of Marcos：https://nyti.ms/3NvGyHL
→Bongbong Marcos: The man attempting to revive a corrupt political dynasty：https://bbc.in/3NrW3jW
→Marcos Jr aims to fulfil family’s ‘destiny’ as Philippines president：https://bit.ly/3a1hlGs
→Philippines faces stark election choice – dictator’s son or human rights lawyer?：https://bit.ly/3G6pkOG
→‘I’m disgusted’: readers in the Philippines on the 2022 election result：https://bit.ly/3lqvhfB
→A Former Dictator’s Family Stages a Stunning Political Comeback：https://on.wsj.com/3yJSdyp
→Two Powerful Dynasties Accused of Rights Abuses Join Forces in the Philippines：https://on.wsj.com/3wwKLUo
→Another Marcos Rises in the Philippines, but How Does He Plan to Govern?：https://on.wsj.com/3lqvi39
→How the Philippines’ brutal history is being whitewashed for voters：https://wapo.st/3ltetEJ
【 延伸閱讀 】
→It’s not just Europe – toxic imperial nostalgia has infected the world：https://bit.ly/3yTHf9L
→‘We Want a Change’: In the Philippines, Young People Aim to Upend an Election：https://nyti.ms/3Np9Fwi
→菲律賓現場：獨裁者回朝的陰霾下，反毒戰受害者家屬等了五年的一場葬禮：https://bit.ly/3PwITUx
→[New School] Marcos’ victory is the price of elite democracy：https://bit.ly/3PwIDVz
→[OPINION] Dialogue, not division：https://bit.ly/3yP25q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