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祺七七
2022.06.11

性別研究生兼「酒店小姐」的觀察日記!不用喝酒、白天營業的「午場酒店」,到底是什麼?《七七說書》EP 031|志祺七七

各節重點:
00:00 開頭
02:00 為什麼會踏入酒店?
03:15 「午場酒店」是什麼?
05:08 唸性別研究,做酒店不痛苦嗎?
07:09 酒店小姐的困難
08:15 缺乏保障的性產業
09:43 我們的觀點
10:59 問題
11:17 結尾


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


說到「酒店」,大家可能馬上想起深夜時段、有酒喝、有小姐的地方。但你知道嗎,除了這種晚上營業的「酒店」之外,其實還有一種在白天就營業的「午場酒店」,而且雖然叫酒店,裡面居然不喝酒?今天就讓我們來聊聊,「午場酒店」吧!

-
hiho~大家好,我是志祺!
「午場酒店」是台灣八大行業一種特殊的文化,而最近有一本叫《歡迎光臨午場酒店》的書,就對這個產業的文化寫了很多的東西。

這本書的背景很有趣,她的作者筆名叫「少女A」,本身就曾經在午場酒店當過小姐。而且很特別的是,她不是大家刻板印象中低學歷的弱勢者,反而是一個正在寫論文的研究生,研究主題就是性別議題。

帶著學術視角和實際經歷,少女A寫下了一系列對「午場酒店」的觀察,在線上媒體BIOS monthly上連載,大受歡迎,最後集結成這本《歡迎光臨午場酒店》。那到底「午場酒店」是什麼?少女A對午場酒店和台灣的性產業,又有什麼不一樣的觀察呢?今天就讓我們一起來討論看看!


-

【為什麼會踏入酒店?】

一般想到在酒店上班的小姐,大家可能會覺得她們都是因為家境不好、學歷不好,「迫不得已」才會到酒店上班。不過每個人「迫不得已」的樣貌,都不太一樣。少女A的其實家境還OK,書也唸到了研究所,還有平面設計師的工作。在進入酒店工作之前,她甚至連酒都不會喝。

那她之所以會去酒店上班,並不是為了要做田野調查寫論文。而是因為有一天忽然被設計公司開除,頓時失去了經濟來源。每個月房租、生活費和寵物的開銷,忽然變成了很沉重的壓力。

但少女A有精神上的障礙,遇到病況不好的時候,要全職工作非常困難。更雪上加霜的是,當時她研究所的畢業年限已經滿了,急著要把論文寫完才能畢業,所以這個新工作,還不能佔用到她太多的時間。

各種不幸的狀況同時發生,她就在這種很矛盾又緊迫的狀況下,很焦急地找工作。後來她偶然看到一個求職網站上的「徵才資訊」。上面寫著「時薪1000起跳、不喝酒、任意排班」。她看這個工作時間彈性,有錢賺還可以不用喝酒,沒想太多就決定要應徵。而很快的,她也被錄取了,對方跟她約好隔天下午到林森北路的「午場酒店」,去看看工作環境。

【「午場酒店」是什麼?】

雖然已經應徵上了,但其實連少女A自己也搞不清楚:「午場酒店」到底是什麼?去酒店不喝酒不陪酒,那到底要幹嘛?入行之後她才發現,原來八大產業有很多類型,而且不同類型的店,客群還會有很明確的階級差異。

書裡面就介紹說,現在最流行的是所謂的「護膚店」,也就大家可能聽過的按摩店、養生館、手槍店等等。這類店家的SOP很明確,小姐會先幫客人洗澡,接著在護膚床上提供性服務。跟酒店比起來,這類性服務的工作性質比較偏向單純肉體勞動,價位上也比較平價。

如果是那種想要花錢享受高級服務的人,就會選擇去比較高消費的「酒店」,也就是所謂的禮服店。到這裡的顧客也比較多白領或中產階級,而小姐的條件一般也比較好,裡面提供的不只是性行為,還有一種享樂狂歡的氛圍。

就像《華燈初上》裡說到的,她們賣的,其實是一種曖昧。雖然華燈是日式酒店,和台式酒店還是有點不太一樣,但這類服務的性質上還是有相近的地方。而最後還有一種叫「摸摸茶」,或是阿公店、茶室的地方,這個我們之前有做過一支影片介紹,這類店家其實歷史很悠久,可以追溯到1860年代的淡水漁港。而到這裡的客人大部分年紀也比較大,很多是漁夫、工人等勞動階級。

跟酒店比起來,阿公店的氣氛比較休閒放鬆,還可以泡茶唱歌按摩,被形容是「老派溫柔鄉」。裡面會設有一個一個的小包廂,讓小姐端茶進去提供性服務。那今天要談的所謂「午場酒店」,其實就是介於「阿公店」和「酒店」之間的產物。

因為酒店一般晚上才會開門營業,所以業者為了要利用白天閒置的時段,就會轉用這個場地來經營阿公店形式的服務。善用空間的同時,也有機會把客人留到晚上。


-

【唸性別研究,做酒店不痛苦嗎?】

少女A在上班之後,被賦予一個叫「小惠」的角色。小惠的人設是「單純的鄰家女孩」,她現在是個20歲大學生,第一次來八大行業工作,是所謂的A寶。這個A寶的意思是純聊天,不提供性交的服務,也不可以摸下體。

但說是這樣說,大家也都清楚,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。少女A與同事在上班時,會先給客人看檯,也就是讓客人看看想要點誰服務。被點到檯,就會到一對一包廂,被摸被親脫衣都是基本的,想性交也可以談。

少女A遇到的第一個客人,就不停地毛手毛腳,要求各種肢體接觸。不管少女A再怎麼拒絕,但對方還是不停盧她。但為了生計,她再怎麼覺得噁心不滿,也只能保持微笑做下去。看到這裡,大家可能也會覺得很好奇,一個唸性別研究所的人到酒店工作,難道不會覺得很痛苦嗎?

少女A坦白說,當她第一天上班的時候,跟其他小姐一起排排站,讓客人坐在沙發打量挑選,她覺得非常不舒服,好像違背了自己學過的各種訓練。但是因為現實的壓力,她必須要強迫自己進入「小惠」的角色,暫時忘記掉自己。

不過她的訓練也讓她觀察到說,小惠這種A寶、清純學生的人設之所以會那麼受歡迎,其實跟午場酒店的顧客樣貌有關。會到午場酒店的客人,大部分都是年過五、六十歲的中老年人,他們大部分已經沒有什麼性能力,也沒錢沒體力到酒店去玩。

少女A認為,他們最後能夠把握自己男性尊嚴的方式,就是到午場酒店去,透過消費「女性身體的珍貴和純潔」,來證明自己的價值。而且不少老客人跟酒店幹部們的關係,其實也已經不單純是消費者,更像是老朋友之間的關係,偶爾來捧場坐坐,滿足他們的社交的需求。

所以這本書裡面,少女A對這些客人的感受其實是有點複雜的。一方面她厭惡這些客人有些很過分的行為,但同時也對他們帶有同情的感覺。不過這樣的體悟,也並沒有讓她的工作變得比較輕鬆。
【酒店小姐的困難】
在午場酒店當小姐會遇到什麼困難?

大家首先想到的,可能是要被佔便宜,要忍受不喜歡的肢體接觸。比方說客人常常手不乾淨,少女A在工作一段時間後,各種黴菌、尿道炎都來。但遇到這種狀況,小姐們也只能自己摸索求生,自費去看診打針,然後也沒辦法休息,隔天要照常回去上班。

不過這種身體上的不適,還算是大家比較能想像狀況。根據少女A的觀察,做酒店小姐最辛苦的,其實是情緒勞動。因為不管面對多糟糕多奇怪的客人,酒店小姐都不能表達出不滿的情緒,必須要不停表現出很快樂的樣子,違背自己的意志來討客人的歡心。

這些無窮無盡的表演,加上生活的壓力,讓少女A和很多酒店小姐都承受很巨大的心理壓力,少女A也因此需要常常去心理諮商,看到異性就沒有理由地覺得噁心厭惡。甚至會因此失去對男性的信任感,再也沒辦法進入一段正常的親密關係裡。書裡面就提到說,這些問題的根源,跟性產業的社會觀感有很大的關係。


-

【缺乏保障的性產業】

性產業工作者面對的種種問題,最主要的原因跟社會的負面觀感有關。少女A的書就提到,即便是身邊最親密的人,也很難接受她做的這份工作,比如少女A當時交往的男友,就不太願意把她介紹給親友,還把她上班要穿的小禮服全部塞在角落,不想要放在衣櫃裡面。連身邊的親密伴侶都覺得不自在,一般大眾對小姐的異樣眼光,當然更加嚴厲。

尤其在疫情爆發之後,八大行業被緊盯, 更是讓小姐們的生活大受衝擊。少女A也在這重重壓力下,離開了這份工作。但是在離開之後,她跟身邊的人聊起這個經歷,才發現原來身邊也有朋友曾經做過酒店,只是大家都不敢公開。

少女A把自己和身邊人當小姐的故事整理起來,投稿到線上專欄,而在專欄露出之後非常受歡迎,她也意外接到很多做過小姐的讀者主動私訊,告訴她自己的經歷。少女A在聽到這些分享之後得出一個觀察,會做酒店的人其實形形色色,有不少人可能也都做過其他工作,例如曾經做過餐飲業,當過職業軍人,做過直銷等等

但她們最後之所以會選擇做酒店,除了因為想要更快地賺錢,很多時候也跟缺乏社會支持,沒有辦法從其他地方得到幫助有關。而在進入酒店之後,她們雖然可能暫時解決經濟問題,但因為這個行業缺乏保障,她們遇到困難的時候,卻更加求助無門,全部都要靠自己摸索。一個不小心,又會掉入更危險的處境裡面。

【我們的觀點】

我們看《歡迎光臨午場酒店》的時候,其實心情也是蠻複雜的。我們理解說,性產業涉及到很多社會和法律層面的問題,在疫情期間,有不少人甚至批評說八大行業就是造成防疫破口的主要問題。但性產業之所以不會消失,是因為這種性和陪伴的需求,本來就是人性的一部分。

而只要有這些需求存在,也就一定會有相應的服務和從業人員。所以就算一個社會再怎麼恐懼、批評或嘲笑性產業,這個產業也還是不太可能消失。更有可能的狀況是轉入地下,變得更加難管治,也讓大家擔心的健康風險、性剝削、暴力等等問題,變得更嚴重。那我們認為,少女A這本《午場酒店》,可能是就是正視性產業和性工作者一個很好的開始。

少女A就表示說,她希望透過介紹酒店生態和經驗,一方面讓那些身在性產業裡面、覺得很無助的人,可以透過別人的經驗,來學習到生存之道。另一方面也也讓大眾更了解酒店的生態樣貌,讓大家對這個產業有更多的了解和同理。

因為作者是性別研究生,所以裡面除了酒店故事之外,還有很多蠻深刻的觀察和想法。書裡面沒有太多大道理,很好閱讀,非常從推薦大家買書支持出版社哦~

-

最後想問問大家,你怎麼看待性產業呢?

A:支持,性是正常需求,性服務應該要被正常看待。
B:反對,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拿性來交易。
C:雖然支持性產業,但現在還缺乏管理的狀況下,我覺得不應該營業。
D:其他,歡迎留言告訴我們你的想法!

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,歡迎分享出去,讓更多人認識《歡迎光臨午場酒店》這本書!
此外也可以點這邊,看看「月賺近千萬的旅遊樓鳳是什麼?」以及「性交易好棒棒還是好壞壞?」影片;那麼,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,我們明晚再見囉!

-


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
→少女A《歡迎光臨午場酒店》,時報出版:https://bit.ly/3O2IHe8
→歡迎光臨午場酒店|少女A的Bios monthly專欄:https://bit.ly/3tsAlVg
→剛好我們是那種比較沒出息的人——專訪「歡迎光臨午場酒店」少女 A,愛就是很 fuck-up:https://bit.ly/39iYarL
→「這裡是變態的包容所」:我在午場酒店坐檯的日子 ft. 小惠:https://bit.ly/3NH7swy 

【 延伸閱讀 】

→如果我覺得我的身體是可以被販賣的 ft.酒與妹仔的日常筠筠、紅湄|鏡好聽:https://bit.ly/3ttv0Nk
→那是我的人生,不是你寫的爛戲:華燈幕後從業者自述(上):https://bit.ly/3xmMUTh
→為什麼萬華的阿公店好像特別多?茶藝館、茶室、阿公店他們有不一樣嗎?|志祺七七:https://bit.ly/3O7aMRv
→【 志祺七七 】台灣也有合法性交易!?一起來回顧公娼的辛酸血淚史!《 台味七七 》EP 007:https://bit.ly/3xCMCsN
Share to: Facebook / Line
工安意外常發生在工地和工廠?為何問題持續多年,卻都沒有改善?|志祺七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