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:00 開頭
02:11 什麼是「線民」？
03:07 職業學生是怎麼來的？
04:10 職業學生也有分等級？
05:17 海外職業學生？
06:20 線民破壞力有多可怕？
07:25 為什麼當線民？
08:22 今天要如何看待「線民」？
09:38 我們的觀點
11:29 問題
11:50 結尾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最近民進黨立委黃國書，被爆曾經當過情治單位的「線民」，幫當時的國民黨政府進行監控工作。而黃國書自己後來也發文承認，宣布退黨。等目前任期結束後，也會退出政壇。今天，就讓我們來聊聊「線民」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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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ho～大家好，我是志祺！
10月16號晚上，有媒體爆料說，民進黨立委黃國書，在幾個月前就已經被黨內的新潮流派系除名。原因是黨內人士發現，黃國書在學生時期，就當過情報系統的「線民」；甚至在畢業加入民進黨之後，他也還持續協助當時的國民黨政權，監控反對運動和民進黨活動。
這個消息傳出來後，震撼了整個政壇。而在隔天，黃國書也承認自己曾經是線民，道歉後宣布退出民進黨和黨團運作，並且不再尋求連任
那今天就讓我們來談談，為什麼這件事會震撼整個政壇？當年發生了什麼事？「線民」到底又是什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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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什麼是「線民」？】
「線民」是指幫情報單位「蒐集情報」的平民。在威權時期，國民黨政權為了監控、打壓反對聲音，在民間佈署建立了非常大量線民。而且被監控的對象不只是異議人士，當時國民黨的目標，是希望達成「每五個人就有一個佈建」，「層層佈建、室室有人」，嚴密監控整個社會，根據1981年的《佈建工作手冊》，直接受調查局控制的線民就有三萬四千多人。這些線民遍佈在學校、宗教團體、企業行號、藝文媒體等等各個社會組織，形成一個非常綿密的情報網路。
這些被安插在不同組織的線民，他們的編制和工作性質都有點不一樣，目前我們能掌握到的資料，主要是由「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」去蒐集整理出來的。那今天因為篇幅有限，我們就專注談談「促轉會」資料最齊全的「校園監控」線民，也就是所謂「職業學生」的狀況。
【職業學生是怎麼來的？】
1949年丟掉中國之後，蔣介石政府很忌諱「學生運動」，所以在各個大專院校進行非常嚴格的言論管制。可是到了1970年，國民黨面對保釣運動、退出聯合國等等內憂外患，威權的力量開始鬆動。在國內和國外的各個大學裡面，又開始出現各種批評時政、關心社會的學生團體。當時的調查局，一方面想要對付這些反抗的學生，另一方面又怕輿論反彈，不敢直接派情報人員直接進入校園。
所以他們啟動了所謂的「春風計畫」，聯合教育部、大學校長、各地國民黨黨部，在全國80幾家大學裡面吸收學生和教職員，來當調查局的線民。
到1983年，學校裡面的線民來到五千多人，遍佈各個重要的院系所、社團，甚至連宿舍裡面都有。學校裡面有線民，這在當時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。所以只要被調查局盯上，你早餐吃什麼、跟什麼人出去玩，睡前講過什麼話、家人在哪裡上班，全部都會被身邊的老師或同學回報上去，讓大家人人自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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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職業學生也有分等級？】
被吸收為「線民」的「職業學生」，他們主要的工作都是「蒐集情報」。可是根據監控對象的重要性不同，他們也會被分成不同的等級；而國內和海外職業學生，組織的狀況也會有點不太一樣。我們這邊先從國內的狀況談起。在國內的校園線民被分成四個分級：「一般佈建」、「重點佈建」、「內線佈建」和「偵破佈建」。「一般佈建」是最基層的線民，人數佔了所有線民的九成，分布在整個校園裡面。不過他們是屬於沒有固定薪水的人員，酬勞通常是用三節禮品、或是情報獎金的形式發放。而等級比較高的「內線佈建」和「偵破佈建」，就是專門監控情報價值比較高的異議人士，每個月固定領到3千到兩萬元的薪資，相當於當時一般人的平均月薪。在提供重要情報的時候，還會另外收到獎金。
這些線民遍佈整個校園，鉅細靡遺地紀錄監控對象的一舉一動，甚至滲透到他們覺得「有問題」的學生社團和學運組織幹部，一一回報動向。像其中一個例子是「台大大陸社」，才十幾個人的社團，就有三個以上的線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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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海外職業學生？】
海外的職業學生，目前被揭露的資訊比較少，但是根據回憶錄和訪談資料的歸納，海外職業學生也會分成不同的等級，從「全職」的線民到「兼差打工」的都有。那根據他們的工作性質不同，會拿到幾百到幾千美元左右的薪資，其中有些還會得到情報單位的配車。另外還有一種比較特別的，是國民黨中山獎學金的獲獎者。「中山獎學金」是國民黨專門為黨內菁英設置的獎學金，由國民黨出錢讓他們出國深造，歷年獲獎者都是現在的達官顯要。
像前總統馬英九就是獲獎者之一。他在當年的自述就提到，身為中山獎學金獲獎者，他有義務「報效黨國」、「反共愛國」、打擊「台獨份子」。而當年就有美國媒體質疑，國民黨是利用這些中山獎學金的獲獎者，去監控其他學生的言行，協助調查局蒐集「海外學生反抗運動」的情報。國民黨的留學生情報網，當時引起了很多美國媒體的關注，美國眾議院甚至還為此召開幾次聽證會，譴責蔣政府的做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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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線民破壞力有多可怕？】
威權時期無孔不入的監視，不管是對個人、對社會，甚至是對線民本人，都有很深遠的影響。單就個人來說，被監控的人每天出門都被跟蹤、電話和信件被竊聽、連講話和讀書都要小心翼翼，完全失去了私人空間。一旦被線民抓到小辮子去告密，輕則家人朋友被威脅、丟掉工作；嚴重一點可能被列入海外黑名單，不能回台灣；或是被逮捕入獄，被判刑槍斃等等。而更可怕的，還有像是江南事件、林宅血案、陳文成事件等等，不只是當事人不清不楚地被暗殺，連家人都可能因此失去性命。
這種種可怕的後果，讓當時人際間的信任關係完全被破壞，連最親近的老師、朋友和兄弟姊妹，都可能是線民，整個社會彌漫著互相猜忌的氛圍。一直到今天，很多受害者都還不清楚，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、為什麼會遇到迫害打壓；而這些未解的傷痕、以及長期壓抑、覺得碰政治很可怕的社會氛圍，也還是在我們的社會中留下一些陰影，成為各種對立的根源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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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為什麼當線民？】
看到這裡，大家可能會覺得，這些當線民的人都很可惡，為了名利出賣家人朋友。可是我們在查資料的時候發現，為了錢當線民的人當然存在，但其實絕大部分的線民，都沒有拿到太多金錢利益。在那個威權時期的背景下，很多人之所以願意當線民，背後有很多複雜的理由。像有一些人，從小就受到黨國教育長大，他們覺得當線民是在幫國家抓壞人，自己履行身為國民的義務，怎麼會是壞事呢？
再來也有些人，他們在十幾二十歲的時候，被調查局情報人員請去喝咖啡，威脅要傷害他們的家人朋友，出於害怕，很多人就選擇服從。
其中有些人甚至表示說，他們答應監控朋友，是因為想要向國家證明朋友的清白，根本沒有想要傷害人的意思。另外又有人宣稱，自己只是被教官和調查人員套話，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線民⋯⋯這種種的情況，都讓後續「轉型正義」的時候，「大家要怎麼處理線民」的問題，變得更加複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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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今天要如何看待「線民」？】
回頭來看這次黃國書事件，在民進黨內部，其實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。因為黃國書之前多次被評為優秀立委、推動體育改革的工作，也算得到民眾的好評。像民進黨團總召柯建銘，就認為黃國書雖然有錯，但他後來對台灣的貢獻也很大。那既然已經道歉負責了，就沒必要退出政壇，應該要更努力地捍衛台灣才對。但「前民進黨秘書長」羅文嘉，就有不一樣的看法。他認為當時每個人都處在威權的壓力下，但有人能挺身抗議，有人卻選擇收錢當線民，背叛自己的同志。他諷刺說，所謂「被迫」當線民只是藉口，不能當真。
其實這種「要原諒還是要究責」的辯論，不管在哪個國家，都是推動「轉型正義」時必然會遇到的問題。強調「究責」的人認為，當時的線民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，現在卻完全不用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，繼續在社會上吃香喝辣，對受害者非常不公平。
但是主張「原諒」的人卻覺得，當時威權體制的勢力很大，很多人當線民也是身不由己。甚至有些受害者本人也擔心，這些線民很可能是自己親密的家人、朋友，多年後揭開這個傷疤，反而會造成二次傷害。所以這些人認為，既然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，繼續深究只會撕裂社會，那還不如就選擇原諒吧。
【我們的觀點】
在轉型正義的議題上，要選擇「究責還是原諒」，確實是很困難的問題。但我們覺得，在做出這個選擇之前，還有一個「釐清真相」的環節也非常重要。因為在威權時代，社會的氛圍跟今天很不一樣，很多人的選擇可能都身不由己，所有的選擇背後可能都有很複雜的動機。因此我們也不希望用一種非黑即白的方式，很輕易地代替受害者去說要原諒，或是貿然地要去對加害者獵巫。可是一直到今天，威權時期的檔案還有很多都還沒解密，甚至有不少檔案，連轉移的工作都還沒完成。像「促轉會」今年就指出，國民黨通報不實，到現在還有數以千計的檔案沒有交出來，其中包括228事件的資料、海外監控的細節、陳文成命案的討論等等。
另外，根據專家學者的說法，即便是那些已經解密的檔案，裡面也有不少扭曲或是誇大的成分，距離完全釐清真相，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要走。不過，我們覺得，這次黃國書願意坦承揭露，其實是一個好的開始。因為隨著時間慢慢拉長，不只越來越多當事人的記憶會漸漸凋零，當年留下的檔案，甚至可能也會慢慢損壞，導致事情越來越難以查證。
所以我們真的希望，不只是當過線民的人，當年推動、執行這些監控工作、甚至是從這些威權體制中直接獲益的國民黨，更應該儘速主動站出來，配合提供更多資料，協助社會大眾一起還原真相
畢竟，推動轉型正義，對於社會和解、共同前進都是很重要的工作，而不管大家要選擇「原諒」或是「咎責」，還原真相都是第一步。只有在釐清真相之後，我們才有辦法用更全面的方式，去看清楚當時的權力是怎麼運作的、誰才是真正的加害者、受害者又受了哪些傷害⋯⋯然後我們才能進一步去思考，應該要如何究責和原諒，還有未來要怎麼避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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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這也只是我們團隊自己的看法。所以最後也想要問問大家，你心中「轉型正義」的目標是什麼呢呢？
A. 應該要強調究責，才能讓受害者得到彌補。
B. 應該要強調原諒，避免撕裂社會，向前看才有希望。
C. 不確定，想要等真相釐清之後才決定。
D. 其他，留言告訴我們吧！
最後，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，歡迎分享出去，讓更多人知道「威權時代的線民」！
此外也可以點這邊，看看「中正紀念堂」以及「轉型正義」的討論；那麼，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，我們明晚再見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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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→ 獨家》疑曾是國民黨「線民」 民進黨立委黃國書遭新潮流除名：https://bit.ly/3C5bx8f
→ 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新聞稿－國民黨政治檔案通報不實：https://bit.ly/3ngbmka
→ 國民黨批省黨部文件列政治檔案 促轉會：於法有據：https://bit.ly/3vB9TbG
→ 習賢德〈馬鶴凌、馬英九父子與革命實踐研究院〉，《傳記文學》第八十八卷第六期（2006年6月），頁4～24
→ 柯建銘臉書：https://bit.ly/3C6pLWm
→ 黃國書辯稱「被迫」當線民 羅文嘉：當「下台階」可以：https://bit.ly/3nbRIWq
→ 促轉會報告書《探求歷史真相與責伕的開端： 壓迫體制及其圖像》：https://bit.ly/3vDayK2
→ 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新聞稿－國民黨政治檔案通報不實：https://bit.ly/3m1bjJB
→ 遊鴻裕，〈台灣勞工薪資與家計生活之探討〉，《三民主義學報》第二十五期（2002年12月）。：https://bit.ly/3nerzq5
→ 幕後》黃國書被新系除名關鍵曝光！綠營：民進黨成立3年後仍當線民：https://bit.ly/3b1EtSE
→ 許建榮，〈國府統治時期對海外留學生的監控：以美國為例〉，《文史台灣學報》 第一期 (2009年11月) ， 頁242 - 275。：https://bit.ly/3C6qqag
→ 促轉會：威權統治時期校園與社會監控之研究：https://bit.ly/3njjNuR
【 延伸閱讀 】
→ 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：什麼是轉型正義？：https://bit.ly/30R4p1t
→ 校長老師帶頭監控學生！30年前校園白色恐怖：威權統治不一定天天拿槍指著你，他讓你恐懼就好：https://bit.ly/2Zkr4CT
→ 促轉會：威權統治時期校園與社會監控之研究：https://bit.ly/2ZabvxD
→ 促轉會報告書《探求歷史真相與責伕的開端： 壓迫體制及其圖像》： https://bit.ly/3B58Div
→ 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：臉書：https://bit.ly/3GanYlj