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:00 開頭
01:52 發生了什麼事？
02:54 徐州八孩的媽媽是誰？
03:36 官方的調查回應
04:55 疑點重重的調查結果？
05:39 梅某俠=小花梅？
06:19 自相矛盾的聲明？
07:23 中國人口拐賣，有多嚴重？
08:59 人口拐賣，為何難解？：傳統價值衝突
09:55 人口拐賣，為何難解？：司法執法弊病
10:37 我們的觀點
11:24 問題
11:41 結尾
---【 影片口白逐字稿 】---
最近在中國的社群上，有一部影片被瘋狂轉發，裡面有個農村女人，在寒冷的天氣下只穿很單薄的衣服，更可怕的是，脖子還被一條鐵鍊綁在牆上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今天，就讓我們來聊聊「徐州八孩」事件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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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ho～大家好我是志祺。
最近在中國社群上討論度最高的議題，除了冬奧之外，可能就是這個「徐州八孩」事件。
這個段影片其實在農曆新年之前就被爆出來，在中國社群上引起熱議。後來地方政府各種疑點重重的回應，也讓這個議題越燒越大，連胡錫進都挺不下去。不少人認為說，這個事件背後，反映出整個中國嚴重的人口拐賣問題。所以今天我們就來討論看看，這個超級大事件是怎麼回事？中國人口拐賣問題，是不是真的很嚴重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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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發生了什麼事？】
這個事件發生在江蘇的徐州，有一個叫「董志民」的農民，他們家裡雖然是低收入家庭，可是卻養大了八個小孩，其中有七個還是男生。那這個「草根階級努力奮鬥」的故事，讓董志民得到不少關注，有不少網紅、NGO和地方政府，會去捐款救濟他們家，順便拍一些「正能量視頻」來做宣傳。董志民也用「八個孩子的爸爸」的人設，變成小有名氣的地方紅人。但後來慢慢就有人發現說：誒奇怪，為什麼這些影片裡面，都沒有出現過孩子的媽媽呢？
這個謎題，在1月28日有了答案。
有一個叫「徐州一修哥」的抖音網紅，在一個破舊的土房裡面拍到了媽媽。當時的氣溫只有零度，這個媽媽穿著很單薄的衣服，脖子上還被鐵鍊栓住，像動物一樣綁在牆上。當時拍片的人幫他找衣服穿、嘗試跟她對話，但這個媽媽都沒辦法正常回答，疑似有精神問題。這段影片曝光之後，馬上在抖音、微博、知乎等等社群引起轟動。
【徐州八孩的媽媽是誰？】
在社群上的民眾，都在追問說：這個媽媽到底是誰？她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？那八個小孩都是她生的嗎，一胎化政策為什麼可以生八個？有些人宣稱說，自己認得這個媽媽，說她剛到農村的時候，本來是有學歷、會講英語的人。也有人懷疑說，媽媽是在未成年就被拐賣給董志民，被當成生育機器、被虐待，才會出現精神問題，甚至連牙齒都被拔光。
還有些人從影片裡面的口音，推測媽媽可能是四川人，懷疑可能是多年前在四川失踪的兒童「李瑩」。各種傳聞不斷出現，雖然都沒辦法證實，可是這些消息還是引爆了輿論的憤怒，相關的新聞被瘋狂轉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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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官方的調查回應】
28號晚上，徐州豐縣的地方政府出面回應，表示經過調查發現「不存在拐賣行為」，這個女子叫「楊某俠」（匿名），在1998年跟董志民領證結婚的。那因為「楊某俠」有精神疾病，常常會打家裡的老人小孩，所以才會用鐵鍊把她綁起來，現在已經對「楊某俠」進行救治，確保她可以好好過年。可是這個聲明，絕大部分網友都不買單，覺得政府只是在避重就輕。
在幾天之後，豐縣官方又再發出第二份調查通報。而這次對楊某俠身分的說法，又不太一樣了。裡面說「楊某俠」本來是在路邊乞討的流浪女，在1998年的時候被董志民爸爸收留，後來跟董志民結婚。
當時楊某俠已經有智能障礙問題，所以「楊某俠」也不是她的本名，而是董志民後來幫她取的名字。到去年六月，楊某俠的的病情加重，還出現攻擊行為，所以董志民才用鐵鍊暫時拘束她。聲明表示，董志民這個行為確實涉嫌違法，會進一步調查。
可是在聲明裡面，又再次強調「沒有發現拐賣行為」，因為公安早在2020年，就曾經把楊某俠的DNA輸入失踪人口數據庫查詢，並沒有發現任何匹配的結果。雖然官方兩次聲明都強調「不存在拐賣行為」，但很多中國網友認為，這些說法充滿了各種疑點。
【疑點重重的調查結果？】
很多人就質疑說，就算楊某俠真的是被董家「收留」的好了，為什麼當時沒有報警？而且在她身份都不清楚的狀況下，為什麼可以在「被收留」後短短兩個月，就可以改新名字換新證件，跟董志民結婚？除了官方說法充滿疑點之外，更加火上加油的是，中國的言論審查機制再次發動。一開始爆出整個事件的「徐州一修哥」，他的抖音賬號被封鎖；在微博、知乎上不少相關討論也被刪帖，讓大家更加生氣。就連胡錫進本人，也發文批評這個調查有問題。
2月7日，豐縣的上級徐州市政府，再次發了一個新的調查通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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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花梅是誰？】
在這個調查裡面，當局表示從「結婚登記資料」上面發現，楊某俠的戶籍是 「雲南省福貢縣亞谷村」。所以他們到了雲南亞古村，用楊某俠的照片去問當地人，最後確認楊某俠的原名是「小花梅」。根據當地人的說法，小花梅在1996年患上精神疾病，所以她的母親委託同村人桑某某帶去江蘇治病，順便找個好人家結婚。但桑某某帶她到江蘇之後，小花梅就走失了，可是當時桑某某沒有去報警、也沒有告訴她的家人。
現在小花梅的父母也已經過世了，不過，這個聲明不但沒有平息輿論，反而拉出了更多更多的疑點。
【自相矛盾的聲明？】
在聲明出來之後，更多人質疑說，官方每次的聲明都在自相矛盾。像上一個聲明提到說，楊某俠是在路邊流浪被董家撿回來的，那結婚登記上，怎麼會有她的戶籍資料？如果撿回來的時候就知道她的戶籍，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送她回去？
好，那假設楊某俠真的就是小花梅好了，當年桑某某把人家女兒帶到幾千里之外治病，弄丟之後不報警，連家人也不過問嗎？
因此輿論普遍認為說，這次事件根本就是中國很典型的人口拐賣案件，地方政府一再改口，只是因為想要吃案。在輿論聲浪中，2月10號，徐州政府再次發布聲明，說經過DNA比對之後，確認楊某俠就是小花梅。而桑某某和她的丈夫涉嫌「拐賣婦女罪」，董志民涉嫌「非法拘禁罪」，已經逮捕歸案。
但微妙的是，下面留言還是很多民眾不買單，批評政府調查沒有公信力、質疑罪名太輕等等。甚至有出來挺政府的人，也被留言罵爆，輿論罕見地跟官方唱反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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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中國人口拐賣，有多嚴重？】
那在這個事件爆發之後，很多人馬上聯想到近年不少拐賣案件，這些案件都有很類似的地方，像都是發生在農村、都宣稱女方有精神病被撿回來、用鐵鍊綁住防逃走等等。也有不少人在社群上分享說，自己也認識或看過拐賣案件當事人、自己的媽媽就是被拐的，甚至親身經歷拐賣事件等等。這些分享來自中國全國各地，可見楊某俠案件不是單一個案，背後有更大的結構性問題。
那我們團隊有嘗試要確認「中國人口拐賣」的狀況有多嚴重，但因為官方沒有明確公布，這個數據不太好查。根據我們查到的最新資料，從2019年到2009年的十年間，光是成功立案「拐賣婦女兒童」案件，就超過11萬件。
但是因為一個案件裡面，受害者可能有很多個，所以受害者人數遠遠不止11萬。像在2013年立案數是2萬，但是當年前十個月，獲救的受害者就有7萬多人！
當然，有人會認為說，中國有十幾億人口，照比例來說這個數字不算太高。但是有不少專家指出，這類案件的黑數其實非常多。因為其中有不少案件，是家人自己把小孩女人賣掉，所以受害者自己不能報案、受害者家屬也不會報案，中間就出現很大量的隱形案例。
因此中國政府，近年也不斷加強打擊人口拐賣的政策，去年也通過了新的《反對拐賣人口行動計劃》。雖然從數據上看起來，這個問題有逐步改善，但還是一直沒辦法根絕。為什麼中國人口拐賣的問題，會那麼難解決？
【人口拐賣，為何難解？：傳統價值衝突】
最主要的問題，可能是因為在一胎化政策之後，中國男女比例嚴重失衡，不少男性娶不到老婆。那在比較傳統的農村地區，男人沒有老婆孩子是會被看不起的，所以不少人可能就會選擇去買拐賣人口。而且關鍵的是，他們可能也不覺得這個行為有錯。因為在某些傳統價值觀下，女人和小孩當是一家之主的附屬品，那如果是有精神疾病或是殘疾，甚至有可能被整個家庭當作累贅。
所以不少拐賣人口的人，可能就會覺得說：你家都養不起你了，把你賣到別的地方，至少有吃有住，這怎麼會是壞事呢？
像這次徐州八孩曝光之後，一般人的做法可能是低調等風頭過去，但董志民似乎不覺得這個行為有問題，竟然還用這個名氣，去接業配帶貨。因此有人認為，他們真正的問題可能不是邪惡，而是無知。而這種因為無知而犯下的惡，有時可能比故意的邪惡更可怕，也更難根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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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口拐賣，為何難解？：司法執法弊病】
另外在這種農村裡面，社會關係通常很封閉，，同一個村裡面的居民、基層官員和公安，大家都互相認識，家裡也可能都買過女人小孩。這就很容易出現共犯結構。受害者想要逃走求助無門，而執法單位如果認真要查下去，又可能會拉出一整個利益集團。可能也因為上面這些原因，目前中國法律對「拐賣者」的刑罰很重，但是對「買人」的一方，最高刑罰卻只有三年，比非法購買保育動物的刑罰還低。這種種司法、執法和民間陋習的阻礙，讓中國打擊拐賣的行動，往往會遇到很多變數。
【我們的觀點】
這一集在查資料的時候，我們覺得蠻震驚的，很難想像在現代的中國，還會發生這樣的案件。在這個「徐州八孩」案裡面，讓我們最印象深刻的，其實是董志民在事發後還去接業配，而且還有廠商想找他業配這件事。這某程度上表示說，董志民和中國的某一部分人，可能不太覺得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。
當然，我們這樣說不是想要幫人口販子洗白，而是想要探討說，這些價值觀為什麼那麼多年都沒有改變？人口販賣的問題背後，是不是有更大的城鄉差距、貧富差距等等問題呢？
不過這也是我們自己的觀察，如果你有相關的專業或經驗，很歡迎你在留言我們分享。也呼籲大家從不同的面向，持續地去了解和關注這個議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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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，最後想要問問大家，你覺得「徐州八孩」會有什麼進展？
A. 人都已經抓了，事情應該很快就會平息。
B. 我覺得中央政府會介入，未來可能會牽扯出更大的事件。
C. 目前輿論壓力很大，未來中國應該會加強對人口拐賣的管制。
D. 其他，留言告訴我們吧！
最後，如果你喜歡今天的影片，歡迎分享出去，讓更多人知道「徐州八孩」事件！
此外也可以點這邊，看看「中國同志議題」以及「其他左邊鄰居的討論」；那麼，今天的志祺七七就到這邊告一段落，我們明晚再見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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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本集參考資料 】
→生了八個孩子的女人，人們說她瘋了：豐縣事件和一場對拐賣婦女的輿論清算：https://bit.ly/3rK0QFo
→頭栓狗鍊的女人：中國「徐州八孩案」的扭曲風暴： https://bit.ly/3gGMfE6
→关于网民反映“生育八孩女子”的情况说明：https://bit.ly/34UO79W
→关于网民反映“生育八孩女子” 情况的调查通报：https://bit.ly/3LpE79k
→丰县生育八孩女子”调查进展情况： https://bit.ly/34RMklF
→丰县生育八孩女子”事件调查处理情况：https://bit.ly/3LrjHwM
→中國將加強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罪行：https://bbc.in/3sw7gqJ
→数读打拐：盗抢拐卖儿童案年发案量降至两位数，多为快侦快破：https://bit.ly/3uE13M5
→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中国反对拐卖人口行动计划（2021—2030年）的通知： https://bit.ly/3HLTiY3
【 延伸閱讀 】
→被拐的她们：1252段被标价的人生 | 数说：https://bit.ly/34RMrO7
→豐縣「八孩母親」的身份謎案，與中國城鄉的想像鴻溝：https://bit.ly/3swU2Kb
→遠方的哭聲：從八孩母親到被遺忘的農村女性精神障礙患者：https://bit.ly/3Bf7Ahl
→沒有名字的女人：中國布依族千里尋親記，團圓故事背後的人口拐賣案：https://bit.ly/3HLCH6C